第九章 先兆（2 / 2）
“别这么大声，矿道塌了咋整。”闰门喝止了一声，才问。“挖着货了？”
是孙元的弟弟孙陆，在分拣矿渣的时候发现了一颗不足拳头大小，色泽上乘的灵石矿。
整个矿队都停下来，大伙围着那颗石头，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好纯的灵石。”王工说。“我从没见过这种品相的原矿。”
那颗灵石矿，望去就是一团莹白色的光芒，表面沾着一层不均匀的石面，肉眼几乎看不到里面的细微杂质。
“没错，是天灵矿。”于同接过来，看了一会，相当肯定地说。
是不用过多工序提纯，甚至可以直接去仙阁换银子的天灵矿石。
人群沸腾，大伙面上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闰门把那石头放在照明的火把前。
随后矿队的汉子们身体相撞，互相庆祝。
他们从没见过这等品质的灵石矿，也不知道值多少钱，但知道绝不可能便宜。
“愣着干嘛，灵脉，还有很多这种货，还不快挖？”闰门一声唤醒沉醉在喜悦中的众人，汉子们纷纷提着镐子挖灵石去了。
“于小子，跟我出来一下。”闰门说。
两人走出矿道，忽然地，队长双膝下跪，给这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磕了一个头。
“队长，别，别这样。”于同慌张地把他扶起来。
“谢谢，谢谢，于同，太谢谢了。”
“运气好，是队长你有福气。”
闰门只是不停念叨着谢谢。矿队手里早就没有多少钱了，这条灵脉无异于救了矿队十九口人。
“队长，别谢了，接下来我不下矿，想干一会别的，你看行不行。”
“当然行，需要啥你跟队长说，都给你。”
于同摆手，表示暂时不用。
闰门擦了擦眼角，摆好脸上表情，回去跟矿下兄弟一起干活了。
他把那颗石头摆在矿井中间，当财神爷一样供起来。
七日后。于同在自己的营帐里，翻来覆去。
木轮可以手刻，刻好的这批木轮用磨砂打磨应该就够用了。但是皮条该从何来。现在灵业洲不许宰杀耕牛，哪来的牛皮做皮条。
听队长说，这几天已经挖出了将近十斤的灵石矿，都直接卖给附近郡城的仙阁。那东西值钱得很，不如先找队长预支一下薪水。
闰门是笑着听他讲完的。
“你说怎么这么巧，我正好寻思大伙有钱了，该开开荤，吃点好的了。让孙元他们两兄弟买牛去，牛皮不就有了。”
“队长，这天灵矿到底值多少钱，能这样花。”
闰门把他拉到一边，凑到耳根前，用极其小的声音说。
“小子，别跟他们说，我怕他们知道就自己跑了，就那天你见到的那般成色的灵石货，一斤。”
他握住于同的手，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贯？”
“三两！”
于同差点啊了出来，被队长死死捂住嘴。
三两，不是银子，是金子。
没到一个月，于同就把做好的，失败了几十次的木轮车整了出来，车前是一个木制的驴头，小木轮和后边的大轮子用牛皮条连在一起，小木轮上是一前一后两块木蹬子，人站在上面，前后踩动蹬子，就能像骑马一样拉动木轮车。
王工看着被自己断言不合理的木轮车感慨：“于小子确实是个天才。”
矿队当即用上了这个玩意，跌跌撞撞地试用了几次之后，发现这东西确实省力，平地上运货，颇为方便。
只是没到两个星期就坏了，矿渣太重，木头经不住力。
于同想了很久，决定把它做成铁的。
他手里没钱，就找到还在下矿的队长。
“队长，能不能先借我些钱。”
“咱矿队的钱，就是你的钱。”闰门说。
矿队众人此时，还没有对那些灵矿能值多少钱，有具体概念。
李复写好了罪己诏，吩咐左丞等他离任那日，同卸任书一齐公诸灵业洲。
他回想来，自己当初不过一介书生，只因上书仙人写了一篇治世建言，就被按到如今这个位置上。
那篇治世建言的大多措施，到现在也没能实行。
以前未坐上高位的时候，总以为一切很简单，掌权者一声令下，就有人为你落实一切意愿。后来自己身居高位，才知道一道措施，一项洲策的阻力，往往是来自下面的人，甚至是你想帮的人。
李复很惭愧，很无奈。
来时大腹便便，腹中尚有二两书。
而今诗书与人同流。
历时两月，于同几乎就要完成这辆由精铁轮毂，圆滑木轮组装而成的人车。
然而在今日，一声响彻一山的爆炸声响起。于同放下手里未完工的人车，匆忙赶去矿场。
来到矿场前，于同看见矿队大伙都在围在一处。
“出什么事了？”他大声喊道。
矿队的人看到于小子来了，都给他让出一条路。
面前露出来一条手臂没了的王工，和一旁抱着他的队长。
“我把那东西，烧了一下，然后，它，它炸了。”王工说。
“郎中呢，没人去找郎中吗？”于同问。
“孙元已经去了。”
“我以前觉得，灵石灵气这些，这些东西，仙人能用来修仙，那它肯定是有根源的。”
王工居然勉强支起半个身子，看向于同。
“上学的时候，那时候，爱想。”
矿场众人都听不明白王工在重伤之际说些什么。
“你看。”王工指向一旁已经爆炸过一次，依旧保持莹润光芒，鸡蛋大小的天灵矿原石。
那颗蕴藏灵气的石头上还沾着王工的血，灵石的绝大部分还是完好模样，只有一小部分在爆炸中消失了，地面上还留有被炸成粉末的灵石碎屑。
“他们，用它，来修行，我，我觉得，我们也可以用。用火，用火就行。”
“是灵气？”于同问。
王工摇头。“不，不知道，我相信，你，你可以知道。”
“郎中，郎中来了。”
孙元带着县城郎中，从几里外跑过来。王工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交给你了，年轻人。
忽然地，一声爆炸响彻一山内外，如惊雷般炸响在李复的灵台之中。
李复抚上额头中间，有一声未知的因果，将他与光阴长河相连。
发生了，什么。他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