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前尘二(1 / 2)

竹屋内,秋然半靠在床榻上,双手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腹部。下身,股股血正缓缓流着。稍带血色的嘴唇正努力的张合着,一脸的惊惧。不远处,云媚儿手提着剑,肩膀正滴着血,一道大口子让人触目惊心,只见她满脸泪水,痛不欲生。

茶桌旁,云易喘着粗气,左手的五指上几股血水流淌。他半倚桌子,双眼紧闭,表情奇怪异常,右手重重的按着头,口中如同野兽般呼啸着。

云媚儿提起剑,径自走向床榻边,冷冷一笑:“你是什么东西,怎么配有云大哥的孩子。”她缓缓逼近,剑尖直指秋然凸起的腹部。云易的手死死地按进桌子里,他的头痛之列,令他与这个世界隔绝了。

“云妹妹,你可以杀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秋然微弱的声音四绕着,双手护着腹部,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害怕孩子性命不保,又见相公这般模样,心痛欲裂。

云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她柔柔一笑:“你知道吗,云大哥只有一个儿子,是我和他的儿子,他叫碧岸,云碧岸。他在云家堡等着他爹回去呢,你知道吗,碧岸生的比他爹还要俊朗。这可是天意啊,苍天都让我们一家团聚,你认命吧,你的孩子,只是个野种,野种,就该死。”话毕,提剑刺去。

“不......”秋然恐惧的闭紧了双眼。

“不”归鸿一闪,云媚儿的剑被斩成两截,柳维扬先一步挡在秋然面前,一手已经为其把脉。

“放心,你的孩子没事,只是你......”柳维扬面带焦虑,依那脉象看来,性命已难保,油尽灯枯将近。

“柳姐姐,孩子没事就好,我怎样都欢喜。秋然笑意微露,头埋在柳维扬怀中,气息微弱。”

柳维扬随身取出一颗丹药塞入秋然口中:“你什么也不要管,好生歇着。”

“恩”秋然低低的应了一声。

云媚儿怒视着柳维扬,随即又笑了出来:“柳大宫主,云大哥已经吃了解药,您是来叙旧的?哈哈哈哈哈......”

柳维扬摇了摇头,不去理会云媚儿。挪来被褥盖在秋然身上。‘这也不是办法,就凭秋然的身子,孩子是生不出来的,若是划破了腹部,只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匆匆丢了性命,该如何是好呀!秋然的命,只有她自己和她的男人才能决定。’

“媚儿!”楚尘怒喝了一声,按住她持着断剑的手,拔掉断剑,一把将云媚儿整个人拥在怀里。

“走开”云媚儿愤怒的想推开楚尘,可是他抱的太紧,挣脱不开。

楚尘哽咽着:“媚儿,对不起,对不起媚儿,碧岸,碧岸,是我,是我的儿子。”

云媚儿身体一僵,慌乱的摇头,怎么可能。数月前,那个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夜晚,芙蓉帐暖,两人爱意缠绵,说不完的情话,燥热灼身。那个男人,她眼中的男人,不就是云易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楚尘呢。

“媚儿,那夜,是我,与你情投意合,海誓山盟的是我。毒娘子给你了什么,你忘了吗,你是跟我出去的,你忘了吗?”楚尘捧起云媚儿的脸,泪水滴了上去。

“不,我的儿子他姓云。”云媚儿挣开楚尘的手,呆滞的摇头。

“媚儿,你快醒醒。他姓楚,他是我的儿子,他叫,楚,碧,岸......”楚尘强硬的按住她的头。

“媚儿,你还记得,你腰间那个红色的梅花印吗?”话一出,云媚儿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包括呼吸。

她愣愣的立在原地,梅花印是她和“云易”的秘密,云易始终回想不起来的梅花印,楚尘却轻易的说了出来。云媚儿豆大的泪水停住了,神迷晕眩间推开无心强硬的楚尘。她满眼温柔,眼光凝望着头痛欲裂的云易,猛的要拥过去,又是柳维扬抢先,无情的挡住了她。

“柳维扬,你......”云媚儿绝望了,那个男人,果真不属于她?她软坐在地上,拔起腰间的短刀,猛的刺向梅花印所在之处,鲜红的血涌了出来。楚尘一惊,抓住她欲再刺的手。云媚儿的泪水顷刻便止住了。最柔软的那颗心看似又回来了,她倒在楚尘的怀里,抓皱了他的衣衫。

不知楚尘是喜,是忧,怀中人又回来了,那个曾说与他相连相共的心爱之人。远在云家堡的儿子,幼小的碧岸,终于属于自己了,他深深叹着气,却是他生命中最后一口气。

心脏被刺穿了,很痛,楚尘的嘴角还挂着笑,他的眼睛是闭不上了,他正穿过重山险滩,望着跌跌撞撞,向他的方向伸手而来的孩子,他的儿子——楚碧岸。

意识淡了,生命终结了。

云媚儿的短刀滴着血,是她和楚尘的,她狰狞的表情,疯了一样温柔的抚摸楚尘瞬间惨淡的脸,她又哭又笑,一半像人,一半像傀儡:“我的儿子,楚碧岸,他没有爹。”

云媚儿于袖口取出一些白色粉末,撒在楚尘尸体上,楚尘整个人顷刻化的无影无踪,随着难闻的气体散在这空气中,地上只剩下一把佩剑,悲凉的银光。云媚儿拾起楚尘的佩剑,按住腰间的伤口,头也不回,无声的跃起,没了影踪。

不远处,紫色魅影随风而动,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柳维扬目送着云媚儿的离去,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床上的秋然安详的闭着眼睛,怕是没了意识。她给秋然吃下的药丸,只有续命安神的作用,她下身的血还在流着,不能在等了。

柳维扬拔出归鸿。“啊”她惊呼了一声,归鸿落地。人定住了。

“维扬,维扬,你,别走。”是云易,于“梦中”醒来了,双手从后拥住柳维扬。

一阵酸楚,柳维扬的眼底还是挂了丝许泪光。

“鸿。”柳维扬呼了一声。

“是我。”云易应声。

“鸿,你即是鸿,也是云易,而我只是柳维扬。那天,你走了,我本没打算你再回来,你也别在打算让我回去了。”柳维扬拉开他的手,她的眼中,只有奄奄一息的秋然,和随时可能会送命的腹中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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