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小的也很可爱（2 / 2）
“当然没有啊，我才刚刚爬上去。”
“那你又没吃亏，相反你还赚了。”罗兰抱起双臂，信誓旦旦地哄骗道。
“什么？”地精表示不能相信，他小小的黑色眼珠里一半充满疑惑，一半充满子弹击发时所产生的愤怒火焰。
“你想，你一铜币没花，就看到人家连裤子都脱了，喏，你是不是血赚？”
“好像也是啊。”感觉到自己没亏的地精瞬间恢复了自己的本色，“那你一个小孩在这儿，有什么生意要谈吗？”
“我是一个矮人。”罗兰不想让入城时的那份欣喜被破坏，所以他非常坦然地改变了自己的种族。
“少来，如果是矮人的话，刚才把我拽下来他肯定自己就上了，而且你身上连酒味儿都没有，放在矮人氏族里可是要被当成怪胎的。”
“我喜欢和精明的地精交流，我来这里是来换钱的，你看看能换多少？”不管在哪儿，说点好话总是会让事情更顺利地进行下去。
地精歪起嘴，开始绕着罗兰转圈并上下打量着，“矮人的钱抽成百分之十，精灵的钱百分之二十，其他人的百分之三十，兽人那个地方的不换，全城地精抽成都是这样，要是不想换就给五十铜币打扰费然后走人。”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他抽多少罗兰也不心疼，于是罗兰把自己身上的疙瘩拿出来放到地精手上，这样的举措让地精有点难以适应，毕竟来换钱的没有几个好人，态度也通常非常粗鲁，有的甚至把钱放窗户上让地精去蹦起来捡，以此来看地精出丑。
不得不说，专心于某一件事时，这样的行为总会散发出特别的魅力。罗兰看着地精仔细地检查着疙瘩，用那尖尖的嘴轻轻啃了两口，然后放在阳光下踮着脚，用睁着的一只眼滴溜溜转着看，他的眼睫毛也不是像人类那样直直的短短的，而是像绒毛一样。
如果不是地精平日里发出的动静太大，罗兰还挺想雇一位地精当管家。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地精终于结束了鉴定，开始报价。
“六个金币外加五十六个铜币，我身上没这么多钱，你是跟我来还是在这儿等我？”地精歪着头问道。
罗兰在心口处画了一个圆，双手交叉成拳抵在额头，这是向命运女神祈祷的姿势，通常命运女神的信徒见面表示友好也会这么做。
“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回来的时候可以帮我带一斤金丝烟叶吗？多谢。”
地精也连忙做出这一动作表示回应，他对罗兰对他的信任以及对命运女神的虔诚感到开心，然后他就翻开旁边一个井盖口钻了进去。
罗兰走远井盖然后靠着墙，看向头顶的太阳，太阳是公平的，她总能把温暖分享给地上的每一个生物。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地精和半兽人其实长期以来都饱受歧视，哪怕是在包容开放的崇德尔公国，地精和半兽人也是混迹在底层，干一些不入流的脏活累活。
地精本是被兽人压迫到地底下居住的人类长时间变异而成，半兽人则是人类女子被兽人强掠过去繁衍出的混血，世人只知地精和半兽人曾经是奥拓加这个兽人公国的奴隶士兵，已经忘了其实他们的苦难由兽人造成，他们也本是人类的一员。
兽人也本是人，但却是被各种欲望彻底吞噬内心的人，他们的头也反映出他们的性格。正常的动物或人类如果从小开始养的话，大部分其实都能培养出双相感情，但是兽人，当你把他养到眼睛睁开，獠牙长齐的时候，就一定是你的死期，没有例外。
对于这些身在地底下却依然没有选择作恶的地精和半兽人，罗兰对他们总是报以比对人类更多的包容。
“啪嗒”，听到响声的罗兰看向井盖。
井盖慢慢张开一个小口，一截枪管伸了出来，枪管后是一双谨慎的眼睛。那眼睛看到罗兰在远处靠着墙后，那份警惕逐渐散去。
等地精钻出井盖后，罗兰才说道：“下次记得再看看后面，如果我有同伙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地精听后这才一抖嗦看向后面，发现什么都没有后又转向罗兰，递给一个小钱袋，一个小烟袋和一件上衣，罗兰注意到这件上衣很干净，甚至连异味都没有。
“这件上衣是赠品，就不算你钱了。还有这把信号枪，就当你给我这个救命建议的报酬了。”地精从腰间掏出一把迷你的枪，罗兰听着地精傲娇的口气笑着接过枪。
这把枪似乎全身都是用用废铁废品改造而成，小小的和地精一样可爱，整体也非常简陋，暴露在外的只有一个扳机和枪管，连握把都没有。
罗兰将枪塞进腰间，他打开烟袋一闻，啊，货真价实！他取出一小撮想要分给地精，没想到地精摆摆手拒绝。
“我不吸烟，吸烟这种行为一旦上瘾就太耗钱了，用那么多的钱就只能换取这一点点时间的放松和麻痹，性价比太低，划不来。”
“我看你好像也是刚刚成年，没考虑过去上主城的大学吗？我看你很还有骑士的天赋。”罗兰穿好上衣，真诚对地精说着。
“我这种地精恐怕连主城的大门都进不去吧，骑士，呵呵，我也只是会骑这些大马罢了。”地精苦笑着准备转身回到井盖。
“你知道她有病吧？”
地精站住了脚步。
“哪怕我不把你拽起来，你也不会继续下去。而且她的那种病，让牧师治疗一下，起步价就要五银币。你给了她多少？”
“一金币，攒了三年四个月零五天的。”
“那你之后呢？你和你家人不活了？你为什么这么帮她？”
“没钱就等死咯，我是孤儿，我爹我娘都是收钱的时候被那些人给打死了，而且这个女人在我们家刚来到双子城快要饿死的时候介绍给我们换钱的工作。命运女神在上，我认为她的命运不该就这么结束，我觉得她还有希望。”
地精转过身来叉着腰和罗兰对视着，但绿色脸上浮起的一抹红色和那起伏的胸膛，让罗兰看出此时的地精心情并不平静。
“命运女神在上，我觉得你的命运也不会在双子城这里结束，反正你什么都没有了，在这里死和在主城死，起码去主城的路上还能长长见识，死的时候还能看下主城的太阳。”罗兰看向太阳，“太阳虽然一直不变，但你的位置变了，看的太阳也就不一样了。”
“意思是，我真的，真的能去主城当一个骑士吗?”地精绷不住那股装出来的严肃，他激动地用手指指向自己。
“当然可以，我叫维勒·罗兰，是主城法师大学的教师，在主城也算有点人脉。你的首要任务是到达主城，你到了后只要找到一个叫兰丁·休伯特的骑士就好，他还挺有名的，你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到他在哪儿。”
“尊敬的维勒·罗兰老师，我叫德莱乌·奈特，我会去主城的，感谢命运女神，嘁嘁嘁！我就知道，命运女神总会眷顾她虔诚的信徒。”
罗兰看着奈特兴奋地手舞足蹈着，没有再去打扰他，转身走出了小巷，前方一座座高楼遮挡住了阳光，原来小巷里的太阳是从高楼缝隙里钻出来的。
他拿起一撮烟叶装进烟杆，慢慢抽着，直到奈特的欢呼声结束，又听到一声“啪嗒”，那是井盖落下的声音。罗兰这才收起烟杆，踏上了这阴凉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