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在月光中翻涌(1 / 2)

健次郎惊讶地看着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浅井成实,她穿着黑色短裙和米白色的高领毛衣站在坐在钢琴凳上的龟山勇旁边。

她的长发垂在肩上,脸上带着一丝焦虑。

在龟山勇的身旁,她显得更加瘦弱,但眼神却透露出一种坚定的意志。

健次郎通过观察已经确定了这段记忆应该是发生在平田一郎所说的那个月圆之夜。

只是他没想到,浅井成实在这个时间段竟然会和龟山勇在这个钢琴房里面。

他想起平田一郎说过,这架钢琴被麻生圭二使用过,最后不幸在火场中身亡。

而现在,浅井成实在三年前的记忆中和龟山勇在这个房间内见面。

那么,浅井成实和龟山勇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正当健次郎沉思时,记忆中的画面开始发生了变化。

龟山勇坐在钢琴前,手指跳动,弹奏着那首贝多芬的曲子《月光奏鸣曲》。

他的脸上带着邪恶的微笑,仿佛很享受这个时刻。

而浅井成实则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龟山勇的举动。

健次郎注意到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龟山先生,你来了。”浅井成实看着龟山勇,健次郎在浅井成实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不安”、“忐忑”的情绪。

这似乎是在记忆空间内的特殊能力,健次郎可以和记忆中的各种人物产生共鸣,感受到记忆中人们内心的情绪。

健次郎眉头一皱,转头又看向正在弹奏《月光奏鸣曲》的龟山勇。

随着曲子的演奏,龟山勇的表情变得有些陶醉。

在深夜中,他的眼睛时不时撇向浅井成实,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污秽的光芒,宛如一个恶魔。

突然,龟山勇停止了弹奏,他抬起头,朝着浅井成实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

然后,他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浅井成实的手臂,将她拽到了钢琴前。

“成实小姐,我们来一起弹一下钢琴吧。”

“这可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麻生先生弹奏过的钢琴啊。”

“他可是我的挚友啊,刚好今天也是月圆之夜,我想弹奏一曲怀念怀念他。”龟山勇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健次郎看的有些犯恶心。

浅井成实面对龟山勇的邀请表情挣扎着,但是他的力气远不如龟山勇,只能被迫坐到了钢琴前。

龟山勇站在浅井成实的身后,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迫使她看向钢琴的键盘。

“啧,这人死了真好。”健次郎看着龟山勇那副嘴脸,再看看他那体型,感觉就像是一只猪长了张人脸。

健次郎一下子感觉有的人是真的该死。

脑海中抛掉了龟山勇因为心脏病突发死亡的原因,逐渐出现了浅井成实在这个老色狼的威胁过程中一下子爆发,从怀里面掏出一把刀直接把这个老不死的囊死的场面。

健次郎从钢琴房后门走到了钢琴面前,看着站在钢琴面前的两人。

浅井成实的眼神中透露着恶心和厌恶,他将手轻轻的放在琴键上,熟练的弹奏起了《月光奏鸣曲》的第二部分。

“哦?成实小姐也会弹钢琴啊,真是深藏不露啊。”龟山勇的手渐渐的放到了浅井成实弹钢琴的手上。

“…”浅井成实的身体随之一抖,眼中闪烁着明亮的泪水。

健次郎有些看不下去了,要不是这里是记忆空间,没有办法对记忆造成干涉。

健次郎高低给他做一个绝育手术,垂直握把都切了的那种。

但随着健次郎心里面慰问完归山涌的祖宗十八代的时候,浅井成实突然拍开了龟山勇的手,从钢琴凳上坐了起来。

龟山勇连忙用另外一条胳膊想揽住浅井成实,但浅井成实利用自己瘦小的身躯从他雍肿发臭的怀里撤了出来。

“够了,龟山先生!”浅井成实的情绪有些崩溃,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健次郎看见浅井成实这个样子,又转头看向龟山勇就在心里面慰问起对方的父母。

龟山勇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露出一副虚伪的笑容。

“成实小姐,别这样。”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知道你也需要在岛上开诊所的经费,不是吗?”龟山勇假惺惺地说道。

浅井成实狠狠地瞪了龟山勇一眼,他强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明明只是想回到岛上,调查自己父亲麻生圭二死亡的原因,好不容易有点眉目,接触到了现任村长。

但浅井成实却没想到龟山勇这个老贼的东西竟然对自己有着非分之想!

“你真是够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浅井成实愤怒的打断了他,用几乎破音的声音朝着龟山勇吼道。

“成实小姐,你…”龟山勇眉头皱了皱,还准备打算故作友善地说道。

“别再装了,龟山。”浅井成实的声音突然变成了较为中性化的男声。

龟山勇:(ŐдŐ๑)!?

龟山勇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健次郎愣了一下,虽然心里面已经有了浅井成实可能是个男人的心理建设,但是突然之间的声线转变,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你…你……”龟山勇面色铁青,似乎是心态有些崩溃。

浅井成实见到龟山勇这副模样更加来气,他继续用男声说道。

“怎么,很惊讶吗?”

“对于我是个男人这件事。”浅井成实眼中充满愤怒,对上了龟山勇那充满惊骇与杀意的眼睛。

“你说什么?”龟山勇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你难道听不懂吗?我是个男人!而且我还是你口中那所谓的挚友,麻生圭二的儿子,麻生成实。”浅井成实,不,应该是麻生成实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

对于浅井成实的身份,健次郎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健次郎已经设想过浅井成实就是麻生成实的可能性。

嘿,还真让我猜对了嘿。

但是龟山勇则是被吓了一大跳。

龟山勇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麻生成实。

他似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但麻生成实的话却又让他无法反驳。

“你……你……”龟山勇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原本的愤怒化为了惊恐和慌乱。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一副好像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样子。

健次郎看着他的脸,上面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惊恐。

健次郎没憋住,噗的一下笑了。

看来这老头心理防线不怎么地呀,知道和自己拔萝卜的是个男的就撑不住了。

“现在,请你离开,否则我就要叫保安了。”麻生成实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龟山勇捂着自己的心脏,瘫坐在钢琴旁,用不可置信的眼光地看着麻生成实。

“真是抱歉,龟山先生。我忘了你的心脏有问题,作为医生的我可真是失职呀。”麻生成实看着龟山勇这幅滑稽可笑的模样,无情的嘲讽道。

但是没等麻生成实打算继续嘲讽一下眼前这个混蛋的时候,只听见“磅”的一声,伴随着琴键发出的几个音符声。

龟山勇好像对浅井成实就是麻生成实这件事感受到无比惊讶,他差点的手手猛的拍在琴键上,表情惊恐的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成实!”

“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杀你的父亲啊!”龟山勇的表情扭曲,眼神中满了恐惧和惊慌。

好,此地无银三百两。

健次郎直接被龟山勇这一波操作整笑了。

这老头不仅心态崩了,还把自己做过的事儿抖出来了。

老头,你这心理防线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呀。

“你说什么?”麻生成实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健次郎回过头看见浅井成实也跟龟山勇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父亲是被你们杀害的吗!”麻生成实冲向龟山勇,瘦弱的手此时却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死死的抓住了龟山勇的衣领。

麻生成实原本就因为刚刚龟山用恶心的抚摸微微颤抖的身躯,在听到龟山勇的话后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着,声音也几乎破音。

龟山勇瞪大了眼睛,嘴巴支支吾吾的挤不出一个字,似乎对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失言感到懊悔。

然而刚刚他所说的那句话,如同一把利剑一般已经完全扎向了麻生成实的内心。

“说啊,你倒是继续说啊!”麻生成实大吼着。

面对情绪崩溃的麻生成实,龟山勇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感觉到他的心脏越来越痛。

“我…咳咳…!”龟山勇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麻生成实推开,麻生成实跌倒到地上,但是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龟山勇。

“哈呃…!药…!”龟山勇慌忙的在身上寻找着装着治疗心脏病的药片的药瓶,麻生成实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麻生成实看着马上就要病危的龟山勇愣在原地。

他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救了面前这个可能伤害了自己父亲的仇人,再从他的嘴里面撬开秘密。

可是救了他之后,他如果拒不承认怎么办?

再加上对方是现任村长,一句话就可以直接让他从这个岛上滚蛋,从此再也不能踏上这个岛屿一步。

那样的话查询父亲真正死亡的原因就遥遥无期了。

那就不救吧?

但是如果不救的话,线索就断了。

麻生成实的内心陷入矛盾之中。

然而,麻生成实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

即将因心脏骤停去世的龟山勇在意识消散之前,突然抓住了麻生成实的肩膀。

“听我说…听我说,成实!听我说完……”龟山勇虚弱的说道。

龟山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他看着眼前父亲被自己害死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好想把一切的真相,都亲口告诉给眼前自己亲手害的他失去双亲家族破裂的少年。

是愧疚吗?还是在临死之前想做一件善事呢?

麻生成实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如同破碎的布娃娃一般,失去最后生机的村长,内心五味杂陈。

龟山勇现在,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还没等麻生成实回应,龟山勇就已经因为四肢的无力开始向后倒去,直直的瘫坐在了钢琴凳上。

“你的父亲…确实是被我们杀的。被我和川岛英夫、黑岩辰次…还有西本健他们…!”龟山勇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我们本来是靠毒品生意起家的,可是…可是他们无意间将你的父亲卷了进来。咳咳咳…!”龟山勇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麻生成实马上从地上坐了起来。

麻生成实慌忙的跑到龟山勇旁边,开始慌忙的在他的身上找着装着药片的药瓶。

“龟山先生,龟山先生!振作一点啊,把所有的都告诉我啊!”麻生成实焦急的喊到。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的父亲!成实…”龟山永突然浑身一颤,随后四肢无力的垂了下去,头也重重的砸到了钢琴上。“我…我明明可以……”

“成实…请你……原谅…”龟山勇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最后喃喃道。

最后,他的瞳孔完全暗淡下去,没有了呼吸。

麻生成实在一旁紧紧抓着龟山勇的手,他的内心此刻被愤怒、悲伤和不甘填满。

内心被压抑的情绪在听完龟山勇最后的独白后,似乎又被压的更深。

健次郎看着麻生成实的背影,他内心的愤怒和悲伤仿佛要冲破身体。

麻生成实紧紧咬着嘴唇,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缓缓站起身,眼神似乎有些暗淡。

“我不会原谅你的,龟山。”他低声说,“我会找到真相…找到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尽管话语充满愤怒,但健次郎在这个记忆中依然感受到了麻生成实内心深处的悲凉。

健次郎默默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麻生成实…多么勇敢执着的一个少年。

为了调查父亲死亡的真相,自己男扮女装,来到这座遥远的岛屿上潜伏三年之久。

在面对杀父仇人因心脏病猝然离世时,他却依然为他感到悲伤。

这是怎样的一种善良,怎样的一种勇敢呢。

“…”

健次郎注视着眼前的记忆逐渐破碎之前,麻生成实的双手轻轻的放在了那架钢琴上,弹奏起了那首贯穿整个故事的《月光奏鸣曲》。

随着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健次郎缓缓将视线移向窗外。

月亮渐渐隐没于乌云之中,仿佛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翻涌着,不断在诉说着一段无人知晓的故事。

【钢琴上分散的记忆】

【播放程度:100%】

【场所:三年前的月圆之夜,一个只存放了麻生圭二使用过的一架钢琴的房间。】

【情绪:愤怒、悲凉、不甘】

【人物:浅井成实(麻生成实)、龟山勇】

随着思绪回到现实,健次郎睁开了眼睛,心中的波澜渐渐平复。

现实世界中,月光轻柔的洒在他的脸庞,健次郎抬头看向窗外的月圆。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这窗外吹来的晚风中,弥漫着的海洋的咸味和夏日的微凉。

细致的阅读过记忆之后,健次郎明白了麻生成实心中的愤怒依然强烈,那是对杀父仇人的怨恨。

但是他的内心中却依旧残存着良知,并没有被仇恨的火焰所吞噬。

在龟山勇死后,仍然为龟山勇献上了一曲《月光奏鸣曲》,作为哀婉的安魂曲。

健次郎从怀中拿出一包香烟,点上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

麻生成实的记忆让他想到了落合馆长。

他们太像了。

成实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和落合馆长一样,都在自己的情感与仇恨之间徘徊着。

落合馆长这位六旬老人,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美术馆,不惜堕落成杀人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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