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繁梦落三千（1 / 2）

“来了，来了！”一个家丁飞奔着进来报告，唐大人和夫人高兴得几乎坐不住了，眼睛都盯着门外边，只见两位英俊后生相携着进来，其中一位大家都很熟悉，是唐家少爷唐建，所以注意力就到了另一个后生身上。只见他一进门，急跑几步低头跪倒在唐大人和夫人面前：“外甥陆游叩见舅舅、舅母大人！”唐大人和夫人连忙扶了起来.唐诚盯着陆游上下打量，只见他身材结实，气质儒雅，已有少年君子之风，仿佛又看到了年少的陆宰，想起已逝的陆宰，一时情难自禁，满眼蓄泪，难受得不知如何表达。因见陆游腰挂长剑，问道：“你这腰间佩的什么剑？”陆游答道：“此乃家传宝剑，号寒光。父亲将之托付与我，为了不忘记父亲的嘱托，我便随身而带。”唐诚拍着陆游结实的肩膀说到:“好！好！不愧是陆宰的儿子。”听到父亲的名字，陆游心里也很难过，说到：“外甥不孝，还请舅父多多教导！”。夫人过来握住陆游心疼地说：“今天不说这些了。瞧这孩子，一路风尘仆仆的，真是辛苦了！快坐下来歇息。”就牵着他到大堂左边的第一个位置去坐。陆游谢过，坐下来。抬眼看见对面除了唐建之外，还坐着一位十分秀美的姑娘，他猜一定是婉儿妹妹，心跳一下子加速，他觉得自己的脸都涨红了。于是，快速镇定了一下，又站起来向着婉儿行了个拱手礼：“妹妹好！”婉儿其实也紧张得不得了，连头都不敢抬了，低着头还了个礼：“哥哥请坐！”就在那一刹那间，仿佛有种力量让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一个眼波似火，一个眼波如水，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春风杨柳，对方的样子是那样陌生、又好像很熟悉，是那样亲切，又似有些疏远，仿佛作梦一般虚幻，两个不觉都有些失态，愣在那里。夫人看在眼里，故意干咳了一声，两个人才被惊醒，重新坐下来。唐大人和夫人又问了一些山阴的情况，陆游谦恭的回答，内心却一点点地乱了起来，象冰河开始解冻，已经流出咚咚的水声。叙谈一番后，又一齐用了饭，唐大人公务去了。夫人安排唐建带陆游到房间去。陆游的房间在内园第二进的左边，紧挨着唐建的房间。中间是唐大人和夫人的起居室，右边书房。唐建带着陆游到院子里四处走走，边走边介绍。第三进中间是“宜乐堂”，一个家庭内部聚会的地方。左边住的是婉儿，右边住的乳娘并几个贴身丫环。再后面就是沁园。唐建初略介绍了一遍，见陆游站在第三进的门边上若有所思，心里明白他的心思，于是拉着陆游的手往妹妹房间里去。翠翠早看见，喊出婉儿小姐来迎接。婉儿的房间比较大，单独有一个暖阁作卧房，外边是一个厅，中间摆有红木座椅，正墙上挂着一幅嫦娥奔月图，图下的案台上摆着一把绿绮琴，右面是一线壁橱，放着上好的瓷器和书籍，前面还有一张书桌，和一个装画的瓷瓶，除开这些家具，最有特色的就是点缀在房间角落里的兰草，把房间衬托得更加清幽、典雅，暗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婉儿让他们坐了，翠翠忙着准备好茶。陆游忽然觉得脚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惊呼：“这难道是小白？”一把抱到怀里，小白很乖，轻轻的依偎着，仿佛还记得这位很久以前的朋友。翠翠说到：“看不出小白还有这份情，依然记着陆家少爷。”唐建笑到：“你以为就你认得陆家少爷，别人可都比你记得多些。”这些话让婉儿觉得不好意思，只好低头不做声。陆游乘机仔细瞧了瞧婉儿，云髻峨峨，脸如芍药，黛眉修长，恰似一朵芙蕖出绿波，观之耳目俱清。心中暗叹：“好一个天仙似的妹妹！”陆游很想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又怕唐建他们看见，只好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问：“想不到，妹妹也喜欢看书。不知近来读了些什么书？”婉儿：“说出来怕哥哥笑话，不过是闲着无事，随意看看杂书消磨时光。”陆游：“妹妹谦虚了，以后我再慢慢讨教。”唐建：“那是自然，听说你极爱读书，一定学富五车，该我们向你学习才对。妹妹这里我也带你来了，以后你就自己过来，不必见外。”陆游：“谢谢哥哥一直陪着，又到城外去接了我来，一定很辛苦，也该回去休息了。”婉儿：“是呀，你们今天都累着了，咱明天再聊。”唐建和陆游告辞，婉儿她们送到门口。

晚上，婉儿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陆游的影子总是脑海里晃来晃去，想不到记忆里小哥哥已经长得如此英姿勃发，令人刮目相看。如今，多了一个这么好的哥哥，心里本来欢喜。只是如今大了，也不可能似儿时般亲密无间，又不免添了些惆怅。这么翻来覆去的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次日，婉儿起来的晚些。梳洗完毕去给母亲请安。母亲拉着婉儿在窗边坐下来，温和的望了望婉儿，问道：“昨晚可睡得好？”婉儿不由一惊，母亲怎么好像知道自己的心思，只好回答：“和平日也差不多。”唐夫人：“哦，那就好。昨儿你表哥来了，大家都高兴。看到你表哥，我的心总算放下来，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竟比你们两个都强些。亏他还是没有爹的孩子，真是难为他了。如今你姑姑让他到金陵来求学，他孤身一人住到咱们家里，你和哥哥尽可多关爱他些。有些事他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你要多留意一些，别让你表哥有什么委屈。”夫人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因这婉儿平时有些内向，不大喜欢与人交往，其实内心丰富，很有才情，也好幻想，心地善良纯洁，却不喜曲迎奉承，没有一般的人情世故，很难得她主动去与人交流。了解她的是极好相处的，不了解她的很容易被看成孤傲之人。夫人怕她冷落了陆游，才说了这番话。婉儿听了母亲的话，点点头：“母亲说的是，孩儿会注意的。”从母亲房里出来，婉儿顺道来到陆游的房里，发现没有人。又到哥哥房里，也没有人，一问才知是父亲一早带着他们去巡防去了。婉儿叹到：“唉！可惜我是女儿身，不然也一块儿去了。”于是，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里，呆呆的坐在桌前。翠翠进来看到很纳闷，怎么小姐比以前倒多了些心思似的。也不好问，心底下叮嘱自己以后多留意一些。

唐诚带着唐建和陆游到各处巡查了一番，陆游从其中感受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将士们好像时刻绷紧了弦，随时准备整装待发，这是与家乡最不同的地方。心里暗暗佩服起舅舅来。唐城又领着他们登上城墙，他指着不远处那条大江对陆游说：“那就是长江！”陆游一听，立刻激动起来，父亲嘶声力竭的三声“渡江”的呐喊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让他的血气直涌。他两眼喷火的盯住江对岸，暗暗发誓：“北定中原，兴我大宋！”唐诚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用劲拍了拍陆游的肩膀：“总有一日，我们会渡过长江的。为了这一日，你们应该发奋图强。”陆游和唐建都觉得自己是在接受一份神圣的使命，如滔滔的长江，波涛起伏，向着更远大的理想奔流而去。而此刻，唐诚的内心却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自己在金陵苦心经营、运筹帷幄的时候，朝廷又迁都至杭州，称临安府，秦桧玩弄政治手段，使得宰相张浚、赵鼎受到了免职处分，秦桧当上了宰相，给了抗金派沉重的一击。这些，他都放在心里，没有同两个孩子说明，他怕影响他们的信心。

以往婉儿觉得日子一下子就过去了，可今天觉得这一天好长呀！翠翠时不时的到外院去张望，只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听到大门外的动静。她连忙跑去告诉婉儿。婉儿从屋里出来走到第三道门时，两位哥哥正进第二道门。陆游看见婉儿过来，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情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婉儿等他们放学时的情景，一时有些恍惚。几乎要像小时候一样奔了过去，理智却告诉他，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无所顾忌。于是，稳住脚步。婉儿已经过来问候两位哥哥。刚说了两句话，夫人已差人来催，说要开饭了，让大家赶紧过去。唐建和陆游只好匆匆回房去换衣服，然后出来和夫人、婉儿一道进餐。用过饭，夫人留下来问起山阴家里的一些情况，陆游一一回答。婉儿和唐建坐在旁边认真听着。出来后，陆游也不好再到婉儿房里去坐，各自回到房里。陆游虽然跑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但他养成每天看书至深夜的习惯，就捧着一本书，遨游书海去了。早晨刚起来，唐建已经进了他的房间，说要带他去会会几个朋友，今天正好是他们约好见面的日子，陆游不便推脱，只好跟着去了。就这么来了几天，每日都到外头，倒没时间跟婉儿单独相处，只是每天吃饭的时候在一起，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心里不免有些着急。那日，唐建又要邀他出去，陆游推说这几天累着了，想在家里休息。唐建只好一个人去了。陆游看到婉儿进了夫人的房间，就在自己的房里密切关注着。不多久，婉儿出来，陆游连忙出来迎了上去，喊道：“婉儿妹妹！”婉儿抬头看着陆游温柔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慌，不敢再看，低头应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相处，两个人都很尴尬，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到底陆游胆大些，鼓足了勇气说：“听说妹妹文笔了得，我昨日也好玩写了一首诗，想请妹妹看看。”婉儿应道：“哥哥写得好东西，正该拿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陆游高兴的把婉儿带到自己的房间，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递给婉儿。婉儿见那字迹遒劲奔放，如蛟龙翻腾，如寒剑飞舞，暗叫：“好气势！”再看内容：

登城楼望长江

长河阻断中原梦，滚滚胡尘北岸嚣。

秋风拭我伤心泪，一入平江起怒涛。

婉儿读后感叹，这位哥哥果然不同凡响，这胸襟、这气势，又怎是一般纨绔子弟所能比拟的。因而说道：“哥哥小小年纪，已有大丈夫之志，更见如此才情，是极难得的！”陆游面有惭色：“妹妹笑话我了。昔项橐七岁以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就成了秦国丞相，记得有首诗是这样写甘罗的‘片言纳地广河间，上谷封疆又割燕。许大功劳出童子，天生智慧岂因年’。和他们比起来，我是空长了年岁。”婉儿：“诗里也说了这是天生智慧，千古能有几个，哥哥何苦与他们去比。”陆游：“话虽如此，可方今国家危难重重，连半壁江山都风雨飘摇，正需少年英雄共赴时艰，时不我待呀！而我却还这般浅薄稚嫩，岂不自惭形秽。”婉儿：“我听哥哥说，你已是极其用功的。”陆游：“天资愚钝，勤能补拙，我就只能私下多用些功了。”婉儿从陆游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觉得，在游哥哥清俊的外表下，暗藏着一个远大的报复和一层深重的忧虑，此刻，她更加明白了，心不免一动，怜惜的看了看陆游，陆游也正看着她，目光相接，不用言语，彼此就懂了。

翠翠在房里忙了半天，也没见婉儿回来，就找了过来。发现陆游的书童颖子一个人蹲在门口，问道：“颖子，你在这里干什么？”颖子回道：“我家公子和婉儿小姐尽聊些个我听不懂得，还不如待在这里自在。”翠翠才知道原来婉儿小姐在陆游这里，怪不得这么久不见影儿，心想：“这婉儿小姐难得有个说得上话的，这会子好了，棋逢对手了。”于是，也没有进去打扰，自己回去了。婉儿回来的时候，翠翠发现她蛾眉舒展，满目含春，自与往日不同，心底也若明白些了。

陆游休息了三天，唐诚安排他到栖霞书院读书，每日又是早出晚归。婉儿至那日了解他的志向之后，暗暗支持着他。白天，她就跑到书房去翻阅各种书籍，发现好的，单独拿出来送到陆游的房间里，留张纸条：此书可以一阅。或是把自己看到的一些经典摘录下来，留给陆游做资料。陆游晚上看了，有什么感想，也会写下来放在桌上，婉儿第二日就可看到。两个人虽不能时时见面，却感觉彼此就在身边，倒也非常满足。一天，因书院有特殊安排，放假半日。陆游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也不让人声张。他轻轻来到婉儿的房间前，掀开帘子，发现屋里没人。本想让婉儿有个惊喜，现在不免有些失望。迈出门槛的一瞬间，他觉得婉儿定在一个地方，于是，匆匆赶到书房，到门口一看，果不其然。她正在书桌前认真的书写着，陆游在外面，她都没有发觉。陆游被她投入的神情迷住了，阳光透过纱窗洒落在她的身上，此刻的婉儿越发娴静慧美，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在默默地注视着她，欣赏着这独有的美丽，直到他把这一形象深深的刻到记忆深处。之后，他走到她身后，轻轻的抽取婉儿手中的笔，婉儿写到紧要处，突然发现笔没有了，抬头一看，陆游正脉脉的盯着自己，一时心慌意乱，不敢对视，她怕眼睛泄露自己心里的秘密，假装去找书，却慌乱得连本书也拿不住，掉到了地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捡，陆游眼疾手快，已经先她一步触到书，她的手正好触到陆游的手，连忙缩了回来，陆游被她这意外的一握，一股暖流从手上一直流到心里，连姿势也僵住了，这种感觉好新奇，从来没有过的，让人兴奋、温暖而又迷幻。婉儿脸臊得通红，也不敢再呆下去，跑出了书房，剩下陆游一个人呆在原地。

晚上，唐建回来，想到明天和陆游都正好休息，就找陆游商量明日如何安排。陆游不想丢下婉儿，表示不愿外出。唐建知道他的心思，说：“我们就在家里不出去，可以在园子里搞个诗会。不过，光咱们三个也不热闹，不如发帖子邀请几个朋友一起来。“其实，唐建是别有用心的，他想借此机会请到赵家小姐。陆游也认为主意不错，两人一起找到婉儿。婉儿见到陆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唐建因而问：“你们两个怎么怪怪的？“陆游忙遮掩：“没什么，你还是快说你的想法吧。“唐建说了自己的想法，婉儿回到：“两位哥哥安排就是，何苦拉上我。“唐建求道：“好妹妹，你一定要参加，不然有人会觉得没有意思了。“说着用眼睛故意瞟了一眼陆游。陆游装作没听到。唐建又说：“你还可以给赵家姐妹发个帖子，这样就更热闹了。“婉儿想想，说：“好是好，未必她们能来。“唐建：“你先发个帖子再说。“于是，三个人分头行动，唐建去向母亲请示，陆游、婉儿写好帖子。不多时，唐建高兴的回来，不用问就知道取得了母亲的同意。唐建差人连夜把帖子送了出去。

因为兴奋，三个人都没有睡好，一大早起来作准备。婉儿还特意制作了花笺纸。诗会的地点就选在沁园的兰轩。唐建安排人把桌椅、文房四宝、茶水果品都摆了过去。吃完早饭，唐建和陆游就到门口候着去了。最先到的是蔡琰公子，随后段文清、田震元两位公子也一起来了。唐建开始担心赵家小姐能不能来，为了不冷落客人，他和陆游带着三位公子先到园子里去了。又差人请妹妹到外院等候。翠翠替婉儿小姐打探消息。过了半个时辰，翠翠朝里喊道：“小姐，他们来了！“婉儿连忙走到门口，第一眼看到的确是一位俊逸的年轻公子，手中还展开着一柄文扇，风liu倜傥，不由得懵了一下。那位公子见到婉儿也愣住了。这时，玉如和燕如刚好下轿。玉如忙上前来介绍：“这位就是唐婉小姐，这位是我兄长士程。“两人互相行过礼。婉儿心里想：想见这个人的时候见不着，却这么意外的见到了，的确气度非凡。士程也想：难怪了贤师傅这么喜欢她，确实少见。婉儿又同燕如问了好，告知他们大家已在园子里等着，然后引着他们只往兰轩而去。几位公子已经闹开了，忽见几位天仙般的姑娘款款而来，一下都安静了。唐建快步迎了上去，早已用眼神同玉如交流了。他高兴的介绍道：“这位是赵玉如小姐，这位是赵燕如小姐，这位？“玉如已经接过话来：“这位是我的兄长士程，听说有诗会，也来凑个兴。“唐建拱手：“幸会！幸会！各位请坐。“忽又想起还没介绍妹妹，待大家都坐了，方才说道：“这位是我妹子唐琬。“唐琬觉得被大家盯着有点难为情，就行了个礼，赶紧退到旁边，可她还是觉得有目光追着自己，更加不自在。其实，大家都有一句话放在心里没说，那就是怎么这唐婉和赵士程长得那么象，倒象是两兄妹似的。陆游更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他们两眼。唐建又把先来的几位的介绍了一下，然后说道：“今日有幸把各位请了来，以诗会友，共助雅兴。大家不要拘束了才好，尽着兴儿来就是。“蔡琰附和：“对，这样才好！“有了三位小姐的加入，气氛跟往日就不同了。各位公子都想好好表现一番。唐建给出了一个题：以秋为题，各作七律一首。大家各自思忖，先后写下自己的诗，由翠翠集中起来，大家围过来一一看过，都被陆游的那首给镇住了：

空向秋波费巧章，山林寂寂尽凄凉；

潇潇落木识霜冷，滚滚长江记恨长；

中原旧梦遗蓬草，江浙新歌赠流光；

谁为国家投笔去，临危拔剑对天狼？

唐建忍不住叫道：“好一个陆游，真是赤胆忠心，动人心魄。此诗苍凉而不失雄浑的气势。颈联讽的好，结句问得好，不愧情景交融，诗从心出，当属第一。”众人都赞同。士程更是从心底对陆游刮目相看，被其深深感动，这首诗倒象自己四年以前的样子。可如今，自己的心态早变了。士程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