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当世唯一仙人,她是天下第一女皇他们曾经深爱彼此高过一切可如今他被困深宫,日夜被她磋磨,他求过死,可是仙人如何会死。如今,她冤他,他恨她,扰的国将不国,化人世间如同炼狱一般。可是真的是这样么?仙以万物而立,超越尘世为本,应和天地之造化,可这苍天可曾想过。人心亦能窃仙
“哎啊…..”
少年慵懒的撑了个懒腰,身子在柔软的天鹅绒床垫上缓缓的扭动着,身上印有道家符号的半透轻薄绸缎也随着他的动作如同轻波一样游动起来,若隐若现的,将他的曼妙身姿展露无遗。
他那侧躺着的身躯仿佛不知道安分为何意,不时轻轻挪动一下然后复又婉转回来尽显调皮本色,倘若这少年是女儿身,那他这副模样倒是和被帝皇宠溺地百无聊赖的贵妃一般无二。
轻柔而灵巧,优雅且清瘦,但如果单看他那颇为分明的肌肉线条又难以单纯用柔弱去形容他的外表。
当然,前提是如果有人能忽视掉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庞和唇边残存的血迹的话。
可惜,此时正提着画笔不知所措汗流浃背的画师多半不是被这“有人”所涵盖的一员。
“请您….尽量维持一个动作…..国….国师”
画师此时满头都是细细的汗珠,握笔的手不停在微微的颤抖着,他苍老浑浊的眼睛死死看着这个侧躺着的绝美少年,生怕自己遗漏了一点细节。
“听到了吗爱卿,你可别让许大师为难啊,对大师来说这时间可是宝贵的很。”
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威严女声在画师身后幽幽响起,其中字字深意更是吓得画师微不可察的打了个冷颤,老人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果然,她是故意让我来旧事重演的。
右手侧撑头颅的少年正把弄着自己如瀑布般散下的白发,眼里全然是轻佻和不屑,没有半点想要回应女帝方才话语的意思。
忽的,少年面容一震,痛苦的咬紧了牙关,从嘴角再度渗出半口鲜血出来。
“爱卿,朕的话你是没听懂吗?你这样故作鬼脸拖延绘卷,朕可免不了问责于你”
女帝本就冰冷的语气骤然变得肃杀,嘴角却相反带上了点点微笑
“也不知道爱卿还能承担多少问责,朕很好奇”
女帝语毕,少年又勉强将自己的神态强撑回了那轻松自然的模样,只是他眼底深深的疲惫却似是再也掩盖不住了。
轻叹一声用袖口抹去嘴角的血迹,少年微不可察的看了眼自己的双脚,那就是她口中“问责”的一部分。
此时,少年那双白皙纤长的双脚正被一根刻满经文的两寸宽粗长铜棒透过血肉死死的钉在一起。
鲜红色的血液不断的从创口中渗出,这些血液沿着铜棒底端延为一道血流,再顺着铜棒缓缓滴下最后落在跪地侍者聚过头顶的金盆之中——这取之不竭的仙人之血怎么可能就随便浪费了。
举着金盆的侍者不住颤抖着,似乎也和画师一样恐惧于女帝的威严。
“哦?喜欢朕给你送的挂饰吗爱卿”女帝饶是没有放过少年的一点小动作
“爱卿对朕的赏赐喜爱有加,朕深感其忠!心!啊!”
女帝在忠心两字上加重了语气,少年只是漠然看向她,似乎已经猜测到她所言何意了。
“我大齐自是要好好奖赏如此忠臣,放心爱卿,终有一天,你全身都会被‘赐’上挂饰“
”而朕以爱卿如今冥顽不灵的态度来看,这一天也离你也不远了”
无论是在女帝的言语中还是眼中,她对少年的浓郁杀意已然再藏不住,她藏在袖中的双手攥的紧紧,似是对少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小清,别动!”
女帝话音落下少年本不为其所动,但忽的,像是察觉了什么似得,他对着举着金盆的侍者就是一声断喝,脸上现出了一丝慌乱的神色。
“铛!”
侍者突地将整个偌大的金盆连着满满一盆的血液狠狠的砸在地上,此时没有了金盆遮盖,她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是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儿,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少爷!”
名为小清的侍女此刻因愤怒而起伏不定的胸膛和她满脸的泪水说明了一切,站起身的她正悲伤地看着自己那饱受折磨的主子,她那亦主亦兄的救命恩人。
从怀里掏出一柄镶着一颗灵鹿雕花蓝色翠玉的匕首,小清转眼死死盯向自己那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泱泱大齐帝国的女帝。
此时的她正双手抱胸嘲弄的看着自己,在她身后的四尊墨犴卫依然巍然不动,完全无视了这名小小的“刺客”,仿佛对她对其主人的威胁只不过算得上是个玩笑而已。
本打算和她拼了的小清盯着女帝那双千般妩媚又万分狠毒的双眼,本来怒火中烧的她突然重获了一丝清明。
她细看,这贱人女帝的眼里分明写着:来啊,我就有另一个绝佳的理由往你“少爷”的折磨上加码了。
脸上接连闪过决绝,不舍,绝望,小清做出了选择,她宁愿死的毫无价值也不愿意再看少爷这样被羞辱折磨下去了。
三个月了,女帝对少爷的折磨越发变本加厉,她自问自己真的做不到继续袖手旁观甚至….甚至被逼迫去助纣为虐了。
“少爷的恩情,小清只能下辈子再报了” 少女悲怆着哭吼出最后一句话,随后无视耳边少年慌乱的阻止,双手紧握着匕首向自己的脖颈刺去。
两声闷响接连响起,两具身躯砸落在地上,一具是小清正在飞速流逝生命的身躯,另一具则是从半米高的床榻上狠狠在摔落在地砖上的少年。
“噗呃”
少年从床上跃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他猛吐出一大口混杂着些许内脏碎片的血液,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面如金纸,但他此刻并没有闲暇去在意自己。
拼命的,癫狂的,他用指甲抓挠着被自己的血液浸的光滑如镜的地砖,只想能够爬到小清身旁。
只要,只要我碰到她,让我碰到她一下就能救她。
少年的指甲慢慢汇聚起了淡淡的白色荧光,如果让三年前的自己看到如今自己这衰败到滑稽的道法,一定会嘲笑死这个没用的家伙吧。
三年前….
少年本就疲惫不堪的眼神随着他抽取残存法力凝聚道法而逐渐涣散,可是他身体还在机械的缓慢爬行着,如今的他披头散发状若乞丐,哪还有半分刚才从容不迫的贵公子模样。
三年前自己是什么样啊….
意识逐渐消失,小清,还差一点……
就一点了….
在彻底昏厥前的最后一刻,少年感受到了自己那残破的身躯被一股力量横空拎起,然后是女帝的那张脸。
那张曾被自己打趣她全齐前三好看的脸,此时在他眼里从未如此陌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