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野心蓬勃,不速之客62(1 / 2)

谢贤看着飞速向后掠去的夜景,有些恍惚。

自己的野心真的有这么大吗?

穷困的年少时期他最想要的是一串糖葫芦,父母相继去世后他最想要的是一颗糖葫芦,寄身兄嫂家时他最想要的竟退化为一颗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山楂。

可名列皇榜之后呢?自己最渴望的变成了什么?是天下人都能吃上糖葫芦吗?当自己孤身离京时,最大的渴望又变成了什么?被江南士族几番打压不得不低头后,自己的渴望又是什么?那颗小小的糖葫芦在日渐焦黑的熔炉中几番沉浮,最终变为一团巨大的火焰。

去他的糖葫芦!

我从来都不喜欢糖葫芦的味道,甜得发腻,酸得恶心!我要的是同伴们艳羡的目光、他人的重视与尊重!我谢贤要的从来都是做人上之人,要叫这天下不敢小觑我!

他心中的热力仿佛点燃了身边的人,二十余匹快马沿着河道飞驰向北,要锤出席卷天下的第一颗火星!

……

“李大人,小的知道我们在哪儿了。”林佐材睁开眼,对仍在闭目养神的李更新说道,“铅山县,我们在铅山县白马山。”

李更新不置可否。

“咱们从龟岗村离开,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路程五六十里。而此处地牢石阶铁栅并有天井,不是县府规制,显然是私设。而墙壁剥落,年久失修,因此不是新建,而是用的旧牢。十四年前,铅山县白马山普陀寺有匪扮僧,掳掠富家子弟勒索,十一年后才因一苦行客僧破案。卷宗所载:‘寺庙规矩无误,然隐设天牢两处、地牢十二间,地牢者虎凳指夹等刑具恐怖,天牢者天井锦被一应俱全……’此处应当是普陀寺天牢之一。”

一声叹息幽幽。

……

“祝贤弟!”

谢贤亲切地揽过祝邝辅的肩膀,随他上山。

“我本以为你会拦在兄弟们身前,没想到啊!那老匹夫欺人太甚,就别怪兄弟们把事做绝!”

祝邝辅面色惨白,不与他言语,看了其余几位州牧一眼,叹了口气:

“诸位,你们知道这事不可能成的,对吧?江南既无兵也无粮,如何举事?天兵一来,我等必如丧家之犬。”

其余州牧面色不定,谢贤却哈哈大笑:

“贤弟该多与人接触,才知道天下不止江南!咱们此刻举事,朝廷绝对腾不出手!”

“不错。”一位文士从山上下来,与各位州牧见礼,“江南首唱,江淮影从,半年之内,西南各地也将大举反旗!届时逐鹿中原或是列土分疆都只在诸位一念之间。”

“周先生!”谢贤放开祝邝辅,热烈地与那文士握手,“吾之孔明!终于又见面了!”

周先生见到江南西路六位州牧到了四位,也不禁露出笑容:

“大事可成矣。”

顾不上寒暄,一伙人在火把灯笼的簇拥下登上了白马山,普陀寺的大门敞开,一位皓首老者背着双手站在院中。

谢贤大吃一惊,几欲转身逃跑,可定睛一看,李更新身上绑着麻绳,实是一位待受刑者。

“安抚真是好胆色。”谢贤色厉内荏,强自大笑,“不知死期将至邪?”

“谢贤,南阳人士,少时家贫,自勉成材,元鼎四年及第。八年前“邺台诗案”中得罪了车太师,又不愿与宁国公同流合污,因此放逐京城,袁州牧做了整整七年。你扪心自问,江南如今可反得了朝廷?”

见谢贤面色不定,周先生摇着扇子出列:

“李大人出任安抚前陷于京城二十里,赴洪都后又局限在赈灾中,对天下形势有些误判实在再正常不过。”

“今日之大周,不过一位中风患者,别说江南了,就连淮南都已失管!朝廷只管要钱,官员唯以赋税评论,因此苛捐杂税繁多,百姓不堪重负。又好美玉奇珍,因此搜尽四海,穷者为奴尚不得,富者却横连阡陌!”

“江南蝗旱天灾长久糜烂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周先生走向李更新,“朝廷许诺的赈灾粮,有几成真的到了李大人手中,难道还要我来说吗?”

他一甩手臂,高呼道:

“荆湖、广南、淮南,何其近也,迄今为止却连十万石粮都没有运来,大人赈灾还得依靠商贾富户,何其可笑!”

“朝廷之统治,何其可笑!”

“江南之民,非死即盗,何其无辜!”

谢贤也恢复了胆气,大步上前,对着李更新,也对着还游移不定的同船人说道:

“邝辅贤弟适才问我,江南无兵无粮,如何举事?实则正是无兵无粮才能举事!百姓无路可退,只要有粮就能募集十万民兵,跨过长江、百战成兵,行至京南,便是可以横扫天下的雄师!”

“诸君!大周无德,天降大旱,如何要我等承担这无稽之责?今治灾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李更新看了缩着身子惴惴不安的祝邝辅一眼,一步走到兴奋得几乎在颤抖的谢贤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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