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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秋成也是有些恼火的对林晓寒道歉:“李兄应是喝多了,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待他明日酒醒了,我再去教训他!”

“明日你千万莫提此事了。”林晓寒连忙对陆秋成说道:“本也不是大事,你特地去提,反而让人尴尬。”

陆秋成思索一番以后,这才点了点头。

林晓寒见了,又对他道:“之前本不想说的,你与李枫虽然交好,但该分开的还得分开。”

“你们之前都是考生,亲密些倒是无所谓。如今同朝为官,都走了仕途了,若真是关系好的,便不要牵扯太深,免得其中一方出事,两人互相牵连。”

“不过李枫如今在京中境况艰难,也的确是不好坐视不理。”

“待你们过一个月都领到了朝廷俸禄。从七品的官员,一个月也有现银三十两,加上其他粮食布匹,与他家中的产业。租个二十两的屋子,节俭一些也是够用了。那时便让他搬出去吧?”

陆秋成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等下月朝廷发了俸禄,我再与他说。”

又过了几日,新科进士的假期彻底结束,众人便纷纷去各自的处所报道。

陆秋成也正式作为侍御史,开始过起了每日上朝的生活!

御史台不似其他机构,就设立在皇宫内部。

一大早的,陆秋成寅时不到就出了门,驾车到了朝臣入宫的侧门。

因着对皇宫不太熟悉,找到当差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快到卯时。

晋文帝是个勤勉的皇帝,每日卯时准时上朝,一年也歇不了几日。

陆秋成第一日到了御史台,便吃了御史中丞胡启明的挂落。

他脸上十分不好的把一件朝服扔给陆秋成道:“第一日便来得如此迟,可还有一点侍御史的模样?”

说完以后,便也不等陆秋成,颈自朝着金銮殿去了。

陆秋成慌忙将朝服换上,亦步亦趋的跟在其他同僚身后去了。

朝堂上,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参政议政的权利。

陆秋成与几个同僚则坐在大殿一旁,监督着这些官员。

陆秋成见其他同僚人手一沓白纸,手中提笔,正仔细记录着这些官员们的一言一行,还有服装打扮。

【户部尚书刘大人,晋三百二十年九月六日,上朝来迟约一炷香。】

【兵部侍郎秦大人,晋三百二十年九月六日,上朝仪容不整,浑身酒气。】

陆秋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纸,提笔思索了很久,竟不知应该写些什么。

这侍御史的职位也是奇葩,竟连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要一一记录在案,再进行弹劾?

可那刘大人不是因家中老母病了,才耽误了出门。秦大人也是刚刚才外地赶来,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些朝臣们似乎也并无大错!

第一日上朝结束,陆秋成拿着一摞白纸走出了大殿,回到御史台后,便又被直属上司胡启明一通训斥。

当着一屋子同僚的面,胡启明将几封举报信扔到陆秋成的鼻子上骂道:“前些日子我便收到书信检举,称你住在紫宴街晋晏王爷府上的宅子里。又得他介绍,与朝中众臣往来十分热络。今日你第一日当值,便交了这样一摞白纸上来,可是因着被那些朝臣收买了,有心包庇?”

陆秋成顿时一头冷汗下来,对胡启明说道:“胡大人。那些书信中所言并不属实,我刚到京中,确实是因着之前的交情,在晋晏王爷的宅子上住了几日。但我考上进士以后,便已经搬走,住在南长街的宅子里,乃是自己亲自租下的。”

“所谓的与朝臣来往,也不过是晋晏王爷中秋宴请了所有新科进士,我也一同前去。”

“至于今日当值之事,是微臣不熟悉御史台的事务,没有做好,还请大人见谅。日后我定当好好记录。”

胡启明这才冷冷嗯了一声,对他说道:“你说的倒是与我调查的并无什么出入,你既有数,以后就警醒着些。我们御史台的奏章直达天听,你只管一心为着皇上效力,远离那些朝臣,切莫存什么别的心思!”

“是,下官受教了。”陆秋成连忙点头称是。待胡大人走了,才敢抬起头来,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便有一名叫做史郴的同僚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陆大人,刘大人为人刚正严苛,一向如此,我们这些新科进士,初入御史台,哪个都挨过他的训斥。日后你只管每日随意记录些东西上去,千万不要留白,做顺了便好了。”

陆秋成看他一眼,认出这便是早上记录了刘大人迟到的那位同僚。

点头向他道谢道:“多谢史大人提点,我知道了。”

在大晋朝为官,早上当值的时辰是规定了的。

下午下班的时间却是没有固定的。

待过了申时,各处大臣手上没什么事了,便纷纷下班回家。

陆秋成一个仕途新人,第一天去,手中无事也不便早走,只能挨到其他同僚全都走了,才最后一个离开,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了。

“第一日当差辛苦了,先来吃饭吧。”第一日当差,林晓寒亲自在门口迎他,给他备上了清爽的酒菜。

陆秋成见了这一桌酒菜,与林晓寒的笑脸,在御史台一日的烦恼也烟消云散。他中午在御史台就没吃饱,现在与林晓寒一起在房中吃饭,一连吃了整整三碗。

“李枫还未回来么?”饭后,陆秋成才想起来询问家中下人。

“第一日当值,李大人与同僚聚会去了,晚些自己回来。”家中下人对陆秋成说道。

林晓寒这才笑道:“新官上任,大多数部门都是要一起聚会的。你们御史台倒是不搞这些,这样也好。”

一提到御史台,陆秋成想到今日之事,便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侍御史的差事,当真是不好做的。不能为百姓做事,每日都要盯着朝臣们鸡蛋里挑骨头,连哪个官员仪容不整,鞋子上沾染了泥巴之类的都要记录在册。”

他怕林晓寒担心,并未提及自己被顶头上司痛批之事。但林晓寒见他神色,也多少猜到了一些,知道他在御史台怕是不太痛快。

于是便道:“细微处可见真章。陛下特地让你去御史台,必是有他的用意。”

“朝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陛下也无法掌控,你要做的就是监督他们,找出他们不端之处,为陛下分忧。”

“靴子沾了泥巴自不是大事,但因为什么沾了泥巴,沾了什么样的泥巴,却是你应当调查清楚的。再若是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瞧着平日里往来不多,靴子却同时沾了同样的泥巴。那这些人为何会同时沾上泥巴,便更要记录清楚了。”

林晓寒此话说完,陆秋成便恍然大悟。

忽然一拍桌子说道:“是我驽钝了,幸得晓寒你提醒,才知这侍御史记录的紧要之处。”

然后他忽然又皱起眉头,思索一番后,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看了林晓寒一眼后道:“你说若是有人即喝了酒,又迟了到。侍御史却为何只记录他迟到之事却半点不提喝酒的事情?”

林晓寒十分认真的说道:“你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问我?你既被钦点做了侍御史的位置,就不可能明哲保身,该做些什么,放手去做便是了,有什么与我商量,大不了我们卷铺盖回府城过。”

陆秋成闻言,十分感动,握住林晓寒的手,这才将今日被上官调查之事全然道了出来。

林晓寒闻言后道:“陛下既将你放到侍御史的位置,自是早将你在京中的情形调查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不要担心,陛下既做到这般地步,若是有人再弹劾你,你只管全部实话实说便不会错。”

“只是日后行事,你应当更加谨慎,不要留下把柄。更不要为了保全自己就行事畏首畏尾,反倒对你不利。那胡大人能混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不可小觑,必是陛下亲信,你只管听他的便是。”

陆秋成点点头:“我晓得了,我以后定当如胡大人提醒的那般,只管为陛下做事。”

与陆秋成不同, 李枫的司谏一职,则快活多了。

司谏可向宫中举荐人才,是个肥差。自他当官的第一日, 那些歌舞伎人, 织造商户,便有颇多人员频频请他吃饭,往来十分热络。

李枫一开始还推脱了几日, 后面见着身边的同僚与上级都如此行事,便也不再推脱, 跟着他们一起, 日日出去吃席, 还收了一些茶叶、酒水等不太贵重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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