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 / 2)

  他方才跌下来时,头发散开了几缕,柔顺的黑发顺着动作滑下来,荡过肤色瓷白的脸颊,蹭在轮椅上的人递过来的剑锋上,悄然无息断掉了几根。

  黑发掩映下,是一张被白纱滤过,愈发漂亮得令人炫目的面孔。

  那双眼黑漆漆的,有种琉璃般的剔透感,因为眼尾被抹了片红,本该是稠艳的,却因为瞳眸太干净,奇异的矛盾又融合,绽放着蓬勃的少年朝气。

  萧弄视线一顿,徐徐向下,目光落到了那截掩藏在衣领下的脖子上。

  冰冷的剑尖就抵在那里,薄薄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脉络,轻轻划一下就会喷溅出血。

  萧弄手肘抵在轮椅上,托着下颌,单手握着剑,随意用剑尖挑着钟宴笙的下巴,做出了简短的评价。

  弱不禁风。动作缓慢。反应迟钝。

  像只羽毛华丽的漂亮小雀儿,没有丝毫攻击力。

  哪家派来的?

  回想了下方才这小雀儿的叫声,他散漫地开了口:“再叫一声。”

  叫得挺好听的,再听一声就杀了吧。

  砍成几段好?

  钟宴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抿紧了唇瓣,呼吸急促。

  这是在……不欢迎他吗?

  暗处的暗卫已经默默地准备去拿打扫的用具了,颇为唏嘘。

  主子犯头疾时,表情越平静,心情越暴躁,这种时候,连他们都不敢冒头。

  这小美人也不知道哪来的,若是往日主子心情好时,说不定还能留条命呢。

  正想着,就见钟宴笙忽然往前靠了一步,嗓音软软的,很听话地顺着叫:“哥哥?”

  锋锐的剑锋瞬间就在他的颈侧留下了一道极细的血线,在羊脂般的肤色上甚是扎眼,只要把剑再往前递一下,再厉害的医师也挽救不了钟宴笙。

  也在那一刹那,萧弄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从前方蓬勃散发而来,朦朦胧胧的,像晨雾里弥漫的湿润花香,暖融融地扑进鼻腔中,浸润了每一寸感官。

  头疾发作时,除了脑中的剧烈疼痛,萧弄的五感也在受折磨,空气中的一切都令人作呕,血脉偾张,如火如焚,但嗅到这股气息后,那种强烈可怕的不适感竟然稍微减缓了些。

  哪怕只是减缓了一丝,也是莫大的安慰。

  而那股气息的主人还无知无觉的,只觉得颈侧传来细微的刺痛,不太舒服地偏了偏脑袋,彻底暴露出了细白的脖颈。

  那么雪白瘦弱的一段,单手就能扼断。

  笨得没发现自己差点死了?

  萧弄眯了眯眼,动作自然地收回剑,语气比动作更自然:“叫什么?”

  啊?

  钟宴笙不太跟得上萧弄的脑回路,但还是张了张唇,话到嘴边,猝然想起,这个名字是本该属于真少爷的,当着真少爷的面说出来,实在不合适。

  钟宴笙心虚地小小声:“……迢迢。”

  他七岁离京,在姑苏一带长大,带了点吴侬软语的软糯口音,说话总是软软的,没什么脾气似的,一听就很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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