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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回到了港口黑手党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现象。

这样的混乱,无关涩泽龙彦造成的。最重要的是大门外那一圈又一圈的官方组织将港口黑手党围绕得团团乱转,但这道铜墙铁壁还是防不过如同老鼠道一样的隐藏路线,太宰治冠冕堂皇地走了暗线回了港口黑手党。

“太宰先生!你回来了!”有人看到他,如同看到救星一样亲切,“怎么办、外面那一圈人?”

太宰治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我们的卧底今天把制海权的选项移交到了组织内,但是……”

太宰治在听到了第一句话以后,就没忍住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制海权——?

这什么东西,也太好笑了吧?

森鸥外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自讨苦吃,手里拿着还没热乎的异能许可证,就开始惦记着海上那一块巨大的蛋糕了?

这种事情显然不可能。

短短三秒钟时间,太宰治就理解了前因后果,他差点没忍住大笑了出声。

“太、太宰大人?”

“没事啦。”太宰治摆了摆手,他音调和以往不一样,全然没有那仿佛沉浸于暗水的溺水感,轻快且愉悦地安慰,“这种小事情早就在【首领】的计划中了,很快【首领】就会下达正确的指令了。不要自乱阵脚。”

太宰治咬紧了首领一词,愉悦的腔调一度要溢出来。

“……是这样吗?”

“你要怀疑我?”

对方连连否认,他眼睁睁看着太宰治独自一人按下了电梯,前往了庄司伦世的楼层。

庄司伦世的房间门并没有锁上,仿佛就是在等待谁的莅临一样。

他打开了门。

太宰治很少见庄司伦世的房间那么干净过。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样感叹了,但即便如此,他在此刻仍然忍不住这样想。

房间里面有一半的空间被清空了,房间巨大的窗户被人嚣张地打开。高楼风仿若是浓缩气体罐头内开了阀门一样,得到了一点点空间就迫不及待鱼贯而入,寒风硬生生刮得人的皮肤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无数被燃烧过的纸张灰烬在空间内飞舞,无论是空白的稿纸、又或者说是已经写过的纸张,没有燃烧过、正在燃烧、已经沦为灰烬。白色、橘红色、灰色,成为了这个空间的副色基调。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廉价、没有节操,飞奔地扑向了太宰治。

在这样纷乱与飞舞的空间中,唯有中央没有动弹的人影在动静对比中彰显出了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他的头发向来很长,带着一种鲜少打理的傲慢延长,唯一束缚其中的是一圈黑色的橡皮筋。藏蓝色的衬衫、黑色的风衣,所有的一切几乎一成不变,完全是由森鸥外亲手打理的风格品位。但今天,太宰治看到了他的胸前随风摇曳着一串项链,如星星一般无规则的形状,橘黄色与靛青色的颜色在项链内流动,这是庄司伦世全身上下唯二的亮色。

此时此刻他听到了声音,扭过了头看向了太宰治。庄司伦世神情宁静,金色的双目带着希冀与期待之情,他唇角弯弯。

“太宰。”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火焰、狂风、稿纸与灰烬。

这是庄司伦世所选择的解谜现场。

太宰治关上了门。

港口黑手党的混乱随着门的合上,同时也隔绝了受害者与罪魁祸首两人的世界。

“庄司。”

太宰治的语调轻快且游刃有余,吐出的话语是胜利者的宣言。

眼前纷乱的火焰与灰烬并未停止飞翔,眼前有一页亮眼的白色占据了两人的视野,在纸张与狂风进行了一轮拉丁舞,在末尾发出了一声尖啸,声音与颜色席卷冲出了窗户。

“我是为了揭晓谜底前来的,为了打倒可恶的神秘主义者。”

作者有话说:

紧张地搓手,下章就是我最想写的地方了!

太宰治向前走了一步, 他今天即将要扮演一个与他往常完全不符合的角色,风靡全球、无人不知晓他名字的福尔摩斯,就这样一步又一步,温吞地、自信地逼向了他的宿敌莫里亚蒂。

“真过分啊。”太宰治弯了弯嘴唇, 他一开口就将隐秘的谎言与不可言说的真相倾诉出来, “将【书页】用在这样奇怪的地方, 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太宰治果然知道了【书页】的事情。

那天庄司伦世并未感受到错觉,太宰治碰到了书页,并且知道持有者到底是谁。

但奇怪的是, 太宰治并没有拿走,甚至并未告诉他人。

“确实,我也认为这大材小用。”庄司伦世笑了笑, “虽说繁琐好用。”

“你要感谢我。”太宰治直言, 他毫无羞耻可言,伸手讨要了奖励,“我可是帮你扫了尾,内务省的人现在都认为【书页】在涩泽龙彦的手上……嗯,不过就算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给森先生送了一份大礼, 大概不需要过很长时间,他们就会认为港口黑手党杀掉了涩泽龙彦以后, 回收了书页。”

他稍稍思考一下:“如果有聪明人说不定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其他人回收了书页并且恶意促进两个组织之间的分裂吧?”

庄司伦世摊了一下手:“精明的裁缝在缝补衣服的时候, 回去复盘也会发现有漏洞, 这个时候普遍他们都会主动去打补丁, 而他通常会将补丁与原件打得纹丝合缝。”

太宰治他愣了一下, 得到了答案, 他无比古怪地笑了出声:“你该不会在上面写下一句【政府相关的人员认为书页在港口黑手党】之类的句子吧。”

庄司伦世笑而不语。

“真缺德。”

太宰治发出锐评。

庄司伦世可不管, 总而言之短时间内森鸥外恐怕要印堂发黑,脸上还要保持得体的笑容,去解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既然不存在,又怎么解释。想要抹黑一个人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要证明一个人是白,就要拿千百倍的努力去澄清。更别说森鸥外本身就白不到哪里去,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森鸥外都要为此头疼不已吧。

庄司伦世这个时候问出了一个问题:“被称呼为森先生手下最锋利的刀,现在说这些似乎不大适合吧?”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真恶心,谁取的,我才不要当他的刀。”

“不干了?”

“不干了!”

庄司伦世沉默了一下,他转而询问:“姑且问一下,这样的打算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差不多两个月之前?”

时间恰好是太宰治碰了书以后,有一段时间太宰治很久没来找他,大概就忙一些让森鸥外产生威胁感。

庄司伦世回忆一下森鸥外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以及后来心血来潮给他塞的副手名单里面赫然有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两位与太宰治交好的人选在里面,而他最后选了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被曲解成什么样。

他就算再迟钝也知晓了,自己正因为纯粹是遭受了无辜之灾。

庄司伦世翻了一个白眼。

“简单的推理故事已经到此结束了,现在该进入正题了。”

太宰治目光灼灼,他发出了对峙的话语:“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从头到尾否定你。无论是你说的话语、还是你的行动。基于这一个理念,我的大脑里浮现的是你的第一个所谓的真实。”

太宰治,他虽然说不上对文学有多少兴趣。

最开始阅读完全是出于对庄司伦世的好奇,以及仅能靠自己才能搜集的情报。他将庄司伦世所有的书、包括访谈通通都看了一遍,并将这些已出版的书籍放置到自己的房间书桌上,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偶尔会打开看看,纯粹是拿来打发时间的。

简而言之,太宰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算得上L&V的读者。

“我打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对你为什么写小说的举动感到万分好奇。所有的事情最开始都会有一个动机,哪怕是呼吸也不例外,那是为了回应身体所需要的机能,哪怕是你属于不分缘由也要选择说谎,那最开始你的动机也是因为性格导致如此。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有时候你会一边痛苦的哭泣,但从来没有停止下写作的打算。”

太宰治娓娓道来。

“我并不排除你有可能喜欢文学,又或者是为了稿费这点现实利益进行写作。你没有拖延症,但却有一个编辑深恶痛疾的毛病。哪怕写完了也不愿意上交,多少次自己藏着掖着也不愿意交上去,房间内藏了故事多个版本的废稿。但事实上是你并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甚至随性的可怕。”

光是看庄司伦世那糟糕的房间就知道了。他最后的良心是每天都好好清理案件里面的食物残渣,打包出去一并拿出去垃圾桶丢掉。除此之外,光是那满地的废稿纸团都知晓这人是什么样的德行。

有时候刚睡醒,衣领翻到里面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甚至顶着这样糟糕的状态从饭堂绕了一圈回来,最后在森鸥外的提醒下把衣领反过来,面无表情,全程不觉得有什么羞耻心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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