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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尊贵些的客人,则会按照请柬上的标识,被带入高台上的不同包厢中,他们身处垂帘之后,寻常人看不到他们的样貌,只知道这些人是尊贵的客人,通常只要包厢里的客人出手,其他寻常客人也就不会再做抢拍。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价和那些贵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让贵客们自己去争抢吧!

林清蝉在包厢中坐好,又望了一眼别的包厢。有一半已经坐进了客人。

黑市的小厮端着一个黑漆木盘走了进来,将盘中的茶壶茶盏和果盘一一放好,便垂首一揖,转身退了出去。

林清蝉若无其事的斟了一杯茶,端起来递到唇边,手指在杯底一搓,果然,一个小纸条落入了手中。

她抿了口茶水,便若无其事的放下茶盏,纸条在手中捻开,上面只有一个字——“地”。

林清蝉合上手掌,纸条在掌中被内力捻成了碎末,她抬头,向着某个特定的包厢望去,

那间包厢门口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仆人,那人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衫,尽量宽松的款式也掩不住他粗壮的肌肉,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看上去像是个生人勿近的打手。

但是林清蝉知道,这样的体格,就算在北蛮也并不是十分常见,通常只有摔跤场上的猛士才会有如此身形。

而能让这些猛士做扈从的,只有北蛮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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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开场后,便按照往常的流程进行了下去。

林清蝉本来对拍卖的物件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隔着垂下的珠帘,她舒舒服服的坐在包厢中,看着另外几个包厢的动静。

让她颇有兴趣的不止是那个地字号包厢,在它的不远处,另一个“天”字号的包厢,也安静的引起了林清蝉的注意。

这两个包厢在拍卖中一直保持着安静,为了避免怀疑,林清蝉甚至都混在其他竞价的拍卖者中响了几次金铃做了做样子,但是这两伙人,却从头到尾安静如鸡,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终于拍卖到了最后一件物品,拍卖师将一个盒子端上来,放在了场地中央的桌面上。

拍卖师笔直的站在桌旁,朗声道:“最后一件拍卖品——海魂花!”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了一下,紧接着便发出了嗡嗡的议论之声。

林清蝉挑了挑眉,伸手捞过扔在一旁的拍卖物品册,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海魂花——东海奇花。”

就四个字的解释,没了。

林清蝉皱起眉头,她本能的感觉,这种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肯定不止是这么简单。

那么,从未出手的那两货人,会在这最后一件物品上大杀四方吗?

果然,第一个便是地字号包厢摇响了金铃。

在其他客人还没琢磨过来这是一样什么东西的时候,天字号包厢也摇响了金铃,于是,整个拍卖场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金铃之声。

起初大家还觉得很兴奋,黑市拍卖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焦灼的拍卖了。

然而后面,大家慢慢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这两位买家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投了多大的银钱,只是不停的摇着金铃,一声声的,听得其他宾客都觉得肉疼。

那空楞楞悬着的金铃每响一声,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当一旁的计价官扬起手中那把写着“止”的禁牌时,现场的金铃声终于停了下来。

拍卖师抬头仰望两间包厢的方向,朗声道:“为了防止过分溢价,造成客人不必要的损失,本行对每件物品均定有顶价。眼下,这海魂花已经达到顶价的价格,故而有请两位客人前来台上,我们只能以天意来为这件宝物寻得主人了。”

林清蝉先从包厢默默的溜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走到下面的客席上,准备近距离的继续看戏。

地字号包厢的垂帘被呼啦一下掀开,里面乌泱泱的走出不少身材壮硕的男人。这些汉子围拢在中间那个更加高大威猛的男人周围,他们走下来的时候,林清蝉感觉整个场地都被他们的脚步震得有些抖动。

客人们看着这伙人的模样,自然而然联想到了北蛮。大家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在那个男人坐下之前,他的一名随从转头扫视了一下客席,那眼神阴寒冷冽,仿佛凌厉的兵刃,吓得其他客人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林清蝉撇了撇嘴。

那个领头人自然就是乌赫巴了。林清蝉见过他的画像,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北蛮贵族居然生的比其他摔跤手更加威猛。

天字号的垂帘也被掀开,一主一仆两人走了出来。

林清蝉抬眼望去,下一秒却无奈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苏公子依然一袭白衣,手里摇着折扇,潇潇洒洒的顺着阶梯走了下来,他面带一丝浅浅的笑意,落在别人眼中只觉仿若春风拂面一般舒适,比刚刚那些北蛮人的感官不知道要好出多少来。

人心的偏向,当下便有了差别。

苏公子按照引领人的示意,走到自己的椅子跟前,一撩长袍坐了下来,哗啦一声收起折扇,甚至还向拍卖师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阿影沉默的站在苏公子的身后,貌似不经意的斜了一眼那群北蛮人,却丝毫没把他们那瞪眼如铜铃的模样放在眼里。

乌赫巴坐在那里,斜斜的瞥了一眼苏公子,然后便收回目光,表情从始到终都是一片默然。

有小厮端上来一个红漆托盘,盘上放置着两杯水酒。

托盘摆在桌上,拍卖师抬手示意道:“得失随缘,两位既然不在乎钱财,执意想要得到这件东西,那我们只能看天意了。”

“这里有两杯水酒,其中一杯带着烈性迷药,若喝入腹中,便会顷刻间昏迷在台上,丝毫做不得假。”

“请两位贵客各自派一名代表上台应战!”

拍卖师做了个“请”的手势,乌赫巴那边便有一名大汉雄赳赳的站了出来,稳步走到了台上。

阿影也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

林清蝉拖着腮帮子看戏,看到苏公子孤家寡人的坐在位置上,心里居然有点怅然的味道。她咂了咂嘴,便听旁边几个客人低声交谈道:“这里已经好久没见过这种祭酒选主的场面了!哎,你知道吗,上一次据说还是几十年前,也是这样两方争执不休到了顶价,结果,祭酒选主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旁边的客人被他吊足了胃口,急忙顺着问道:“快说,结果如何?”

那人得意的望着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压低声音道:“结果啊,其中一杯的酒里不是迷药,居然是毒!”

“啊?”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低呼。

那人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那次的之后,听说这黑市差点被查封,幸亏后来那个喝了毒酒的没死,不然啊…”

“咣!”一声锣响,打断了所有人听那些陈年旧事的兴致,林清蝉皱着眉头望着台上,抿紧了嘴唇,终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起身走到了苏公子的身旁。

“公子,属下来迟,请公子赎罪。”林清蝉拱手低头,俨然一位模样普通的随从。

苏公子一愣,抬头望了一眼林清蝉。她今日的易容跟那日去青阳道时差不多,加上声音,苏公子立刻便认出了她。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讶然,然而一闪即逝,旁人根本无法发现。

“嗯。”苏公子顺水推舟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做其他的吩咐,目光也重新回到了台上,仿佛林清蝉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下人而已。

林清蝉又上前一步,恭敬道:“公子,在下愿上台,换下阿影。”

苏公子手中折扇一顿,豁然回头望向林清蝉。

林清蝉垂着脸,眼睛微抬望向他,隐在暗处的嘴唇轻轻的发出只有苏公子才能听到的字句:“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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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蝉说完,转身便向台上走,不想手腕却被苏公子一把拉住。

“不忙,”苏公子微微眯起眼,细细的盯着她道,“我与你一同上去。”

林清蝉一愣,还没回过神来,苏公子已经先她一步,撩袍走上了高台。

拍卖师没见过贵客本人上来参与这种祭酒局的,但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伸手一拦,客气道:“一人足矣,公子不必亲自上台。”

“这样玩没意思,”苏公子张开折扇,在胸前一下下的摇着,眼睛挑衅的看向对方的乌赫巴,“不如我们两位正主上来博一把,反正只是迷药,又不会出人命。”

“这…”拍卖人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那边的北蛮人。

苏公子又微微一笑:“当然,若对方没这个胆子,连迷药都不敢碰,那就直接判我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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