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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世恒在马车中正襟危坐,林清蝉抖了抖身上的衣衫, 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萧世恒的对面。

萧世恒定定的看着她, 片刻后,才开口道:“之前你在躲着我?”

林清蝉心头一跳, 脸上却笑了起来:“殿下哪里话,怎么会呢?我巴结还来不及…”

“假话。”萧世恒看着她的笑脸, “就比如说,你现在的笑容不过是用来掩饰内心的慌张而已,都是假的。”

林清蝉张着嘴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顿了半晌,脑子里忽的一转, 索性叹了口气,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殿下,您怎么能有这种感觉呢?”

“像您这样芝兰玉树,玉树临风之人, 我在您面前只会自行惭秽。是, 您说的没错, 我是有点点躲着您,那还不是被您的气场和高大英俊搞的有那么点自卑,所以干脆躲开点,也许能重拾自信呢?”

“大家都是男人,您看您往那里一站,姑娘们的眼睛都往您身上唰唰的乱飚,我也是要面子的嘛…怎么说我沈青在望北城也有个‘小将军’的称号,倒不是说我真的是将军啊,那是夸我帅气而已!”

萧世恒看着林清蝉声情并茂痛心疾首的在那里“解释”,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止住了林清蝉的话语,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只问你一句。”

林清蝉:“您问!”

萧世恒声音低沉,却如羽毛一般轻轻撩人:“…你是不是男人?”

林清蝉:“!!!”

萧世恒眉头微微挑了挑,有些满意的看着林清蝉的面色开始变得涨红。

林清蝉憋了半天,突然“呼”的一下站起身,一副因为受到侮辱而怒气冲冲的模样。

“咚”的一声,林清蝉的脑袋撞上了马车的顶部,她刚刚蓄势待发的气势被这一下撞得缩回去了一半,她捂着脑袋又重新坐下,一边呲牙咧嘴一边用眼刀剜了萧世恒几下。

萧世恒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

“殿下!”林清蝉看着对方有点幸灾乐祸的笑意,终于忍不住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沈青不知殿下是何意思!?”

林清蝉看上去气的发抖,实际上她是心里发慌。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用表面上的凶猛气势来掩藏自己,这样会让自己感觉安全一些。

比如现在的林清蝉。

萧世恒微微侧头,面带笑意的看着林清蝉,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良久,他才勾了勾唇角,垂下眼眸,脸上的笑意也变的含糊了些许,仿佛自己挑逗的猫儿终于炸毛,看在眼中,却又必须压住心中难耐的瘙痒。

“没事,我不过是想问,作为一个男人,你就不该如此小肚鸡肠,还会嫉妒本王的气势。”萧世恒身体向后靠在车厢上,含笑道,“男人,应该胸怀宽广,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在意谁比你更英俊,要不要与他并肩而立这种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问题上。”

林清蝉看着萧世恒,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能看到对方眼中略带嘲弄的神情。

她有些弄不清楚对方这话的真假,但是她有一点很肯定。

这个衡王殿下,真的不是省油的灯。

林清蝉深吸了口气,咬着牙抱拳一礼道:“殿下教训的是!是在下唐突了!”

她垂着脑袋咬着牙,却在心中骂娘。

男人,呵呵!

临近傍晚,队伍停在驿站休息。这处驿站是望北城入京的必经之地,常年热闹。这次因为接到消息要接待衡王殿下,特意清空了整个驿站,专门为这支队伍腾出所有的房间。

即便如此,等大家全部入住之后,房间也没有空下来一间。

驿站的负责人是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他跟柳长风确认过信令后,便弓着腰,搓着手陪着一脸的笑意,抱歉道:“卑职叫王大虎,是这驿站的管事。我们驿站平日里虽然人也不少,但是从未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一位……王爷。”

他说“王爷”两字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嗓子,仿佛怕惊扰到这位大人物一般。

“卑职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大人您多提点。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柳长风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管事,客气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去张罗其他事宜。管事看上去也是个麻利的人,张罗着手下忙前忙后,众人很快便住了下来。

沿途的所有事宜都是柳长风亲自过问,所以林清蝉得以自己住了一间房,隔壁就是柳绵绵,另一边隔壁则是柳长风和柳长曦兄弟,然后便是衡王殿下的套房。

萧世恒看着这个安排,微微挑了挑眉头。

不过他倒是也没提出什么意见,带着阿影入了套房,便再也没出来。

林清蝉终于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位殿下十分“亲民”的跟他们一起用晚膳呢!

入夜,负责安全的护卫军在驿站的院落中站岗巡逻,林清蝉的房间在楼上,她将窗户推开一道缝看了一眼,又悄无声息的合上。

“我总感觉今晚要出事儿。”林清蝉皱着眉头说道。

房间里还有柳绵绵和柳长曦。

柳长风去衡王萧世恒那边说话了,没有过来。

柳长曦扬了扬眉毛:“真的吗?别人说这话我可能还掂量一下,但是你说的话,我能信八成!”

柳绵绵顺着点头道:“是啊,沈青的直觉一向很准。”

被自己的朋友无条件的信任,林清蝉的感觉很好,不过这也是多年来的积淀,要是与她相处不久的人能这么信任她,那反而有点奇怪。

林清蝉想到此处,额头突然一跳。

萧世恒跟自己认识没多久,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呢?

柳绵绵见林清蝉话说了一半突然陷入沉思,有些纳闷的抬手戳了戳她:“继续说啊。”

“啊?”林清蝉这才回过神来,“啊,我是觉得,今天晚上应该会有不速之客。”

“好说!”柳长曦将身上的长剑一摆,“晚上我可以和这些兵士们一起执勤,大家小心些就好。”

林清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林清蝉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仿佛这一劫,并不那么容易过去。

子时过后,天上弦月如钩。

院子里只有虫鸣之声,一切都仿佛十分平静。

守卫的兵士也赶了一天的路,此刻虽然困乏,却硬撑着不能打瞌睡。

黑色的夜幕中,一缕白色的烟雾仿佛溶在了夜里,就这么轻飘飘的散到了这些兵士的周围,顷刻间,院中的守卫便未出一声的尽数倒地。

几名黑衣人从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探了出来。他们飞上驿站的楼顶,分别摸到萧世恒等人的房间顶上,轻轻的将瓦片掀开一个缝隙,将手中的竹管慢慢的探了进去。

“嗖”的一声,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直接将一名黑衣人从房顶射落。

其他人一惊,抬眼便看见柳长曦立在飞檐之上,一轮弯月称在他的身后,仿佛是他以月为弓,射出了这冰冷的一箭。

“狗皮膏药一样,在北境没得手,现在还不死心吗?”柳长曦皱着眉头怒道。

那些人知道行迹败露,也不言语,只是抽刀冲了上来。

柳长曦见这些人过来,嘻嘻一笑,转身从飞檐上跃下。

黑衣人们相视一眼,也不恋战,转身就要逃走,然而他们转身看到的,却是迎着月色而立的林清蝉,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一场打斗在所难免,其余的护卫军也加入了战斗。

萧世恒坐在屋内没动,阿影站在他的身侧,长剑在手,冷冷的注视着窗外的情形。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驿站的楼内守卫森严,能来敲门的想必是自己人。

阿影望了一眼衡王殿下,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紧了紧手中的剑,走上前去将门打开一道缝隙。

门外站着驿站的管事王大虎。他依然哈着腰,一副愁苦的模样,脸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滴,看上去十分的诚惶诚恐。

“殿下啊!”等阿影把门打开,王大虎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体抖得跟个筛子一样,“卑职有罪!居然让殿下受到刺客的滋扰!看到殿下没事,卑职就放心了!请殿下允许卑职与殿下共进退!卑职虽然无能,但是也有一副能为殿下挡刀挡枪的身体!”

阿影皱着眉头看着脚下这个身体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手中的长剑握的更紧了些。

这种时候跑来表忠心?根本不是常人所为。

“阿影!”坐在那里的萧世恒突然出言示警。

阿影微微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头有些昏昏沉沉,身体一晃险些摔倒。

“散魂香?!”阿影心里一惊。

散魂香无色无味,所能感知到的只有一缕白烟。然而若是掩藏的好,这缕白烟也是可以被掩饰过去的。

阿影的身体倒了下去。

萧世恒却已经长剑在手,挡住了飞身扑过来的王大虎。

王大虎浑身的上下涂满了散魂香,完全以自己为媒介,不要命一般的往萧世恒的身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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