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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身黑袍,面容也掩在兜帽之中。只是借着火把的微光,柳长风得以确认了他的真容。
那是四皇子萧世檀,不会错。
他忍不住乐了,他没想到,这位幕后之人,居然也会大半夜的等在这里收网。
他是有多么重视林清蝉?
萧世檀对上他的目光,不由面色一冷。
“居然真的是…四殿下…”柳长风摇头叹息道,“却不知如此兄弟相残,陛下可否知悉?”
“若是知悉,又不知陛下是否会痛心?”
萧世檀没有应声,而是抽出腰间长剑:“相残?呵,他还没死,哪来的相残?”
他慢慢走向柳长风,沉声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还要用他的命来祭天,怎么能轻易让他死呢?倒是你…”
萧世檀没有丝毫犹豫的,猛地将剑刺入了柳长风的身体。
透骨的痛与冷,瞬间淹没了柳长风的所有知觉。
他的手下意识的握住那长长的剑刃,鲜红的血,顺着剑刃流淌下来,染红了地上所有的碎石。
萧世檀猛地抽回长剑,血花四溅,血水甚至溅落在他的黑色的长袍之上,没入黑暗之中。
柳长风眼中却依然含着笑,身体却渐渐倒了下去。他的眼神渐渐涣散,最后终于合上了双眼,慢慢没了生气。
刚刚踢飞柳长风的那人俯身下去,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起身向着萧世檀恭敬道:“禀殿下,死了。”
“晦气。”萧世檀冷哼一声,一撩长袍,转身离去。
其他人也随着他纷纷离开,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只留下没了生气的柳长风,独自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刚刚探他鼻息的那个人,偷偷得往他口中塞入一片参片,以及一个细小的金属小物。
林清蝉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她从柳绵绵那里得知柳长风半夜独自去山崖查看的时候,不由心中一惊,后背仿佛被人刺入一道冷箭,那种冰冷不祥之感一路蔓延到她的头顶,让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种不祥的预感她很少会有,但是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当林清蝉和裴骏、柳绵绵一同赶到山崖下的时候,柳长风依然趴伏在那里,看上去如同一个死人。
“哥!”柳绵绵惊慌失措的扑过去将他抱起靠在自己身上,探了脉搏确认他没死后,便有些慌乱的摸索着他的身体,想要检查伤口。
“绵绵…等等…”柳长风却虚弱的止住了柳绵绵的动作,转向林清蝉,“是,四皇子…昨夜…他在这里…”
“衡王殿下…没死…去…救他…”
柳长风颤抖着抬起血迹已经干涸的手,将手中那个金属小物递给林清蝉。
林清蝉强忍着悲痛,接过那个物件。
那是个能装便签的圆柱形小盒,林清蝉轻轻按压底部,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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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京城城墙上的时候, 古老的都城也在沉睡中慢慢醒来。
林清蝉戴着千面,化作一位普通农妇的模样,身上穿着粗布棉衫, 手上还挽着一只竹篮。篮子里放着些野生的浆果,看上去像是进城贩卖的模样。
进城的民众不多, 而京城的城门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早早被推开以供来往民众同行, 而是仅仅开了一扇中间的小门。城门旁的守卫也着上了黑甲, 人数也比以前多了一些。他们十分严格的查看着每一个出入人员的样貌和携带的物件,似乎在追查着什么人。
林清蝉映着晨光, 抬头望向那灰色的城墙。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那原本灰黑的城墙之上, 似乎透着隐隐的血色。
“诶?今天城门终于开了啊!我的苍天大老爷!我一家数口一直在城内,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旁边一个体格较为健壮的中年男人对身旁的同伴说着,林清蝉心头一动, 不由竖起了耳朵。
“哎,咱们也是倒霉, 居然赶上谋反这种事儿!你说那二皇子谋逆,被四皇子镇压了就算完了吧,结果那四殿下却把京城里的所有人关了三天不让进出!我出来的时候我家闺女还在生病, 我都快急死了!”
另一个汉子说道。
林清蝉心里一个激灵,一把拉住这两位汉子, 惊讶的问道:“大哥!您刚刚说什么?谁造反?”
那两个汉子被林清蝉拉住,也是一愣,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相貌平平衣着普通的妇人,以为只是好奇的村妇, 于是左右看了看, 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就是二皇子殿下谋逆啊!这消息没传开, 我也是听我那个做军爷的表哥说的!错不了!”
林清蝉手心已经微微冒汗:“那,您刚才说,是四殿下镇压的?!”
那汉子点头:“是啊!四殿下刚从东海回来就镇压了谋逆,很厉害啊!”
林清蝉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那两个汉子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只是个被吓傻了的无知妇人,也没多停留,便继续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林清蝉其实并不是被吓到,而是被惊到。
她清晰的记得,在《跃龙》原书中,镇压二皇子谋逆的人是萧世恒,而不是当时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四皇子萧世檀。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到来,以及萧世恒的重生,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如此多的改变?
系统不是说主线依然会发生吗?
这镇压谋逆不算主线事件吗?
现在连男主都生死不知了呢!
林清蝉的脑袋里满满的问号,脚步也机械性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走到了城门的检查点。
守卫的黑甲兵戴着厚实的面罩,几乎看不到面容,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进城的百姓在这样威压之下都显得十分顺从,只求顺利的进城。
林清蝉仗着有千面护体,也不慌,但是为了避免生疑,也效仿着其他百姓的样子,做出谨小慎微的模样。
还好,运气一向不错的林清蝉,这次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十分顺利的进了京城的城门。
入得京城后,林清蝉便寻得一处僻静之地,又在千面的帮助下易容成了一名京城里的年轻女子。她在城中兜兜转转,终于寻得机会偷偷的潜入了襄河画舫之上。
白日里的画舫一向是安静的。更何况在这险些遭遇变故的时候。
林清蝉不敢大意,低着头谨慎的在画舫中行走。原本的丫鬟小厮少了不少,舫中只有为数不多的洒扫女工在沉默的做着每日的例行清扫工作。她们其中有人警惕的抬头多看了林清蝉几眼,然而林清蝉的衣着上带着这画舫的暗纹标识,这也就打消了他们的怀疑。
在某间熟悉的雅间门前,林清蝉停了下来。她屏息凝神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缓缓的推开了房门。
雅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人。但是林清蝉很确定,刚刚这里确实有轻微的气息声。
她转身掩好房门,正要再度转身,一丝凉意突然印上自己的脖颈。
“别动。”柳长曦的声音在她背低沉的响起。
“慢慢转过身来。”
林清蝉不敢乱动,依言慢慢转过身,便看到柳长曦一脸冰冷的望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柳长曦手中的匕首往前递了一分,眼看着就要刺破林清蝉脖颈上的肌肤。
“长曦…是我,清蝉!韩青!”林清蝉僵着脖子急道。
柳长曦一愣,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林清蝉,抬手捏向她的下巴,想要捻起那层人皮面具。
“诶~你这样捻没用的,要这样…”林清蝉自己抬手轻轻一揭,千面便从她脸上十分顺从的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