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仙魔一体，荡尽逍遥（五）（1 / 2）

那个背影好像伫立了好几万年。

黑发凌乱，白袍脏污。

他的后背……

寒冰覆盖风新的双眼。

《八转图》，三只红鹤消失。

寒冰融化，她的眼睛好像蒙上一层水光。

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人，不由自主地从后面将他抱住，把脸贴在那个微微颤抖的，宽阔的后背上。

他竟然真的放弃了……

放弃了红鹤。

“为什么？”

他的呼吸也带着略微的颤抖：

“我做错了，是吗。”

“你只是知道了真相。不是你的错。”

“我以为再来一次我跟师父之间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你选择了你该选择的。你不能替他选择。”

“风新。”朱袭明转过身，将她抱紧：

“我明天去王城。我要王城放驱魔人自由。”沉默了会儿，接着说：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能不能……能不能在假梦里，真正爱我一次？”

风新不语。

一片冰花，晶莹剔透。

漫天冰花，飞舞如火。

红鹤仙人，红鹤魔物，梦力无双，并非虚传。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自从被驱逐出都，我反复走进关于你我的梦中，看似是梦力失控，分不清过去未来，可是，你一个死掉的人，怎么说得出，要我小心未来逍遥境魔物横行这种话呢。”

“人人都以为我一剑刺穿魔丹，致魔死地，是因为魔气感知力比别人强。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能看见对方内丹的位置，以及，内丹的形状、气的结成，无论是仙还是魔。我冒险进入王城，也是想……亲眼证一证你的气。”

朱袭明停了好久没有言语，最后，他扣着风新的手，放在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

“我应该恨，可是恨至终点，直到现在还在祈求你的爱，还在妄想你能在这里对我说出一句爱我的话。”

“驱魔人……”风惊水的目光虚虚落在远方昏暗的地平线上：

“驱魔人，古波族分支，可以修成仙体。我活过一万岁的那天，气休入魔。驱魔族没有万岁仙人长老，只因驱魔人活过一万岁后，仙体入魔，渐渐回归到古波族，魔物形态。万年以后的驱魔人变做从一岁重新生长起来的魔物……”风惊水冷笑一声：

“魔体修道比仙体难得多，有的选择隐居，有的选择报复，比如大虫魔。”

“驱魔族是天生邪恶的种族，生来带着魔血，只不过，有的魔血还没有苏醒就被黑气侵蚀，化作低阶魔物。”

“黑气池是魔的源头吗？不是的，驱魔人本身，才是起源。”

“这就是你驱使驱魔人进逍遥的原因？你要清理驱魔族，或者说，古波魔族。”

朱袭明渐渐放开她。

风惊水仰望沉默的星辰：

“曾经我跟你一样，抱着希望，抱着对自由的向往。可是那天，变成魔物的那天，我明白了一件事——”

“因为曾经是驱魔人，才会对魔，如此排斥和憎恨……”

雪发飞扬，霜冰为衣。

风惊水，雪王，雪魔，眉眼之间含着致命的魅惑和致命的冰冷，皮肤晶莹剔透，犹如冰砖，赤足，淡白雾气弥漫缭绕。

寒冬不会爱上任何生命，包括她自己。

一日，雪魔魔丹侵入一缕血色。

开始，这淡薄如棉絮的血色并未顺着魔脉扩散。

后来，这缕血变成雪魔吞噬帝都的最后的枷锁。她洗脉净丹，可惜……血色源源不断。

于是——

“我入分身风新体内查探血色之源。”

雪魔低垂着极美极冷的眼睛。

沉默。

好像万年之久的沉默横在二人之间。

朱袭明以为自己会再次情绪失控。

他没有，他比刚才听到真相时还要平静。

风新，雪魔分身之一，本来无心，无情，更无爱。却在驱魔司，与一众驱魔人生活，与另外一个魔物，生活了千年之久。

离位红鹤，引颈高歌。

孤独的歌。

暗夜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