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轮回（一）24（2 / 2）

光门一出，便进入了河道。

浅浅的流水不及鞋面，在石缝间苟延残喘。

吴石脚下一蹬，便来到岸上。

北走，是蛮族。

南走，是灵族。

干裂的褐色的大地上，一个皮肤黝黑，眉眼浓烈的少年，迈着异常坚定的步伐，向前去了。在他面前，滚过一层又一层黄色沙浪的地平线，一轮巨大的深红色太阳，那是天地的眼睛，正无情看着他，看着绝色空，看着一切被命运裹覆的生灵，看着他们绝望呐喊，痛苦挣扎，笑声不断，互赠吉祥。

北方的夜是冷的。

冷夜中，出现沉闷的砸东西的声音。

从地面升起一点点红光，一双枯干脏污的手马上将红光捂进手心。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处，微弱的红光从里面透出来，马上熄灭了，脏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这处是营地垃圾堆，是他半个月以来的家，明天一早，他的家就会被烧毁，他要跟随主人一起，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你藏了东西。”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他后背传来。

他连忙转身，龇起黑色的尖牙，嘴里“喝喝”作响，是野兽愤怒时，震动喉咙发出的声音。

火把照亮一堆红黑相间的垃圾，照亮一个瘦弱脏污的乞丐，和他身边，被砸烂的烧焦的犬头。

小乞丐臂膀青一块紫一块，双手看起来粗糙，坚硬，手指的骨节处有大小不一的伤痂，黑色的，有的伤痂被搓起来一半，露出鲜红的肉。包着尖石的布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即使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也牢牢握紧唯一的武器。

“喝！”他再次发出警告。

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越靠越近：

“狗杂种。”一脚踹向他的脸，黑衣人心想，这一次，非把这狗眼睛踹出来不可！

“叫你咬我！”

乞丐没有吭声，任由黑衣人的暴行，手里的石头却越握越紧。

一双逐渐红起来的眼睛，从手臂后面死死盯着敌人又踹过来的黑色鞋底。

渐渐的，黑衣人放慢了动作，黑色的脚越来越慢。

已经很慢了。

又是一脚，黑衣人突然被抱住了腿，没稳住摔了个四仰八叉，火把脱手而去，他怒瞪着这个藏私的奴隶，没等他把这狗奴隶的心肺踹出来，膝盖上传来巨痛。

“啊！”黑衣人痛嚎不止，另外一条腿乱踹起来。

乞丐犹如生了铜皮铁肉，枯瘦的身板拉紧了，生生抗下他的脚和拳头，石头再次砸向血肉模糊坑洞。

血红的光芒从粘腻的脏发后面透出来，跟敌人对视，黑衣人的眼睛血管崩凸，牙齿开始发颤：

“灵人……你竟然是……”

尖锐的石头扎进敌人的眼眶。

一下。

一下。

直到敌人不再抽搐，他才罢手。

眼中的血色褪去，他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地。

“你猜得不错，倾怀。”

是主人。

这会儿，就是想逃，也来不及了。

“阿颌，确实不是个好奴隶。”主人用手背拍了拍他青肿的脸：

“做暗刺的好料。”

倾怀双手胸前合十：

“这孩子若愿意在我门中修行，不出十年，必成大器。”

“先救起来，我看他快死了。”

倾怀手心相对，缓缓拉开一朵雪莲，雪莲飞入乞丐阿颌口中，圣洁白光荡除他身上的伤口和脏污，瘦弱的乞丐露出一张平凡普通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