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吊唁5(1 / 2)
裴俦的手抖了抖,呼吸都放得轻了些。
景略是他的字,素日里少有人叫。
寇衍的声音有些不稳了,他哽咽道:“你,你放心,我一定查……凶手……我一定……”
他似乎不忍再看,扭头快步出了灵堂,裴俦转头去看,只看见了裴旺送他离开的背影。
裴俦收回心神,转过身,低头看去。
有人仔细为他收拾过,外露的皮肤上只有些微伤痕,想是当时下意识护住了头部,为他收敛的师傅手法很专业,使他看起来竟然气色不错。
裴俦不喜锦衣华服,景丰帝也全权交给裴家自己去办,是以他此时穿的,是前世最长穿的素色,双手交叠在身前,阖目敛眉,十分平静。
他以前总是很累很累,如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知道是一回事,但亲眼看见自己躺在棺材里,这场面真是足够惊悚了。
裴俦离开时,裴旺把一个小箱子交给了他。
不用打开,裴俦也知道这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毕竟是自己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心中有些郁结,裴俦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找了家茶肆,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吃着茶点消磨时光。
这茶肆建在一片湖边,裴俦所在的位置正对着湖面。
霜降已过,寒风渐起,裴俦望着那垂落湖中的片片柳叶,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茶点。
他从前少有这样清闲的时候,现在想想自己以前的脑子真是有坑。人一旦死上一次,一切就会变了。
裴俦为官七载,实为呕心沥血,兢兢业业一心为国,官至太师仍严于律己,两袖清风。
无论是书中的裴俦,还是异世而来的裴格,其实都有一颗文心。
横渠四句谁都能念上一念,真正能放在心中,寓于言行的又有几人。
裴俦从剑门一路走过来,见过散落荒野的白骨,见过易子而食的灾民,也见过肚满肠肥的恶吏贪官。
时间不可逆转,历史不可复制,前人栽树千顷万顷,也无法在下一次风暴来临之前庇佑后人。
学史的人,在面对重蹈覆辙、没有吸取教训的历史时,只能赶在现实倾覆之前,尽力拨乱反正,为今日,为后世。
因此哪怕裴俦长于异世,所受教育、生活、观念都与大渊不尽相同,他亦想凭着一身热血,拼出个朗朗青天。
因此他入仕为官后尽职尽责,辅佐皇帝,去苛政,除奸佞,安内攘外,景丰年是大渊开国以来真正的中兴时期。
今年秋天,他终于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储君入主东宫,眼看盛世就在眼前。
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他累了。
这七年他过得并不轻松,他的上帝视角止步于入内阁那日,之后推动着一切在走的,便都是他身体力行实践而来的经验,他每日绷紧了神经,生怕一朝踏错满盘皆输。
终于等到册封刘奕的那日。
明明那么好的一个日子,钦天监定下日子的时候他真的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