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林初遇,少年侠情无忌漫幻:(1 / 2)

春夏之交的梦源镇,青山翠绿,涧水潺潺。西山山神庙,处于红花绿树环抱中。上午时段,庙内,晨练完毕的贾义刀和丰明烨,在商量着一件事,那就是米快用完了,谁去梦源镇买的问题。结果商量来商量去,终究达不成协议。原因竟是,都想去……既然商量解决不了,只好石头、剪刀、布,猜拳游戏来解决。其结果,以丰明烨三局两胜而告终。

贾义刀那长脖子上面的头,如同个货郎鼓样摇晃着,嘴里念叨着:“我怎么能输了呢?怎么能……不可能……”脚步也伴着念叨的声音,来到青石板旁。他左手将石板上收香火钱的碗,拿了起来,右手伸向怀中,拽出一条脏兮兮的小小皮质钱袋子,顺手连铜子带碎银都倒入钱袋子中。

这一行动,让丰明烨警觉起来,赶紧跑到神像后面,将那条唯一的米袋子抓在手中,又急速转身,快步向师哥走去……

贾义刀看了师弟一眼,行呀!你小子猴精!我准备釜底抽薪,你来个拔本塞源,咱哥俩算是半斤对八两。罢了,罢了,愿赌服输,师哥我不与你去争抢,不太情愿地把手里的钱袋子往前一递:“就这些钱,你要量钱买米。”

丰明烨毫不客气,随即伸手将钱袋子拿了过来,‘嘿嘿’一笑,回应道:“这不废话吗?若是买多了,我用你的名打个欠条,给那‘一升财’的苏掌柜,等你下次去买米时还上。”

贾义刀信以为真,连忙摆着手,嘴里千叮咛万嘱咐:“别打,别打,那个苏荪先,是个钻了钱眼的财迷,会要利息的。你有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米,你千万不要卯吃寅粮……”

啰唆的声音还在庙内飘荡,丰明烨早已跑出了庙门外,话不搭,头不回,向梦源镇快步走去……

贾义刀马上跟到庙门口,望着师弟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站了一小段时间后,悻悻走到神像边,把左手里收香火的大碗,又轻轻放在青石板上。然后,走到神像后,拿起一把斧子,准备到大院子里,劈那些大块的烧柴……

院子里的贾义刀,经过一段时间的劳作,已经劈了不小的一堆木柴柈子。就在他刚要直腰歇息时,忽然发现一个发髻银霜老态龙钟耄耋之年的老婆婆,背后背着一个圆乎乎不太大的藏青色包袱,右手拿着龙头拐,左手领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两个人向山神庙内走去……

在贾义刀脑子里的印象中,这老婆婆和小姑娘面相极其陌生,根本就没有见过。奇怪的是,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她到这偏远的山神庙来干什么?他顺手将斧子扔在木柴上,起步向庙内走去,想一窥这一老一少两个人的目的……

庙内的两个人,她们的行为有些古怪,好像不是来还愿或许愿的。她们既不上香又不烧纸。而是将那藏青色包袱解开,露出一小坛子酒。然后,那个老婆婆将坛中的酒,全部倒在山神爷塑像面前的青石板旁。顿时,山神庙内外浓浓的酒香,竟然一下子就压过了一里之外今天勾兑酒的卜家烧锅……

庙门外偷看的贾义刀,感到事情太奇怪,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于是,赶紧就由外而内进入庙内,想近距离观察一下。

那个老婆婆对于突然进来的贾义刀并未惊奇,眼光一直停留在青石板上面放着那把‘桃木剑’上。

贾义刀不想让别人染指自己的宝剑,赶紧走过去,将那把‘桃木剑’抓在手中,在用眼光扫看那老婆婆的同时。当眼光经过山神爷泥胎像的脸上,却看到这张脸,好像瞬间挂了层浅浅的晕红。这种现象,顿时,令其内心处于极度困惑不解状态……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老婆婆苍老的声音,对着小女孩说道:“其其,把你手中的碎银子,放在青石板上的香火碗里,给点香火钱,咱们已敬完山神爷,就往回走吧。”

名叫其其的小女孩并没有对老婆婆称呼什么,只是以乖巧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走上前几步,弯下腰,将小手中的一点碎银子,轻轻放入那刚才已经清空的香火大碗中。

老婆婆走过来,拉起小姑娘的手,就一同向庙门口走去。

贾义刀面带着疑惑之色的脸,现在连眉头也皱了起来。哎呀!我的道法太浅了!要是师父今天在这里,那就好了,一定能将这事断出个子午卯酉来……微顿片刻,他便随后就跟追了出去,也就是这稍微停顿的瞬间的工夫,那老婆婆和小女孩走得好快,已经踪影皆无。庙前院子里,就剩下他在那里伸个长脖子四处寻望着……

就在老婆婆和小女孩刚走没多长时间,并不常来山神庙的老道士无影,突然出现在庙前的院子里。而且,悄无声息坐在庙外林地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也不说话,只是将脸静静地面对着梦源镇卜家烧锅勾兑酒的院子。他老人家闻着庙内外清风送来的酒香,是抽鼻眯眼,显然已被这酒香味给陶醉了。他那尽情沉浸的样子都没法形容了,如果叫他三声,保险听不到。

实际前几年,细心的贾义刀就已经注意到,师父他老人家每年当卜家勾兑酒时,都准时坐在这块大石头上等候着。每年也都是今天这个神态,年复一年,一模一样的,神态与表情丝毫都不差半分。

这卜家烧锅是每年也只有唯一一次,在暴马丁香花儿盛开时节才勾兑一次特殊酒的。而且预先采集非常多的暴马丁香花枝铺满整个院子,就在这些花枝上倒兑着十几小桶酒。是这桶兑那桶,那桶再兑别的桶,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相互掺倒着。最后将倒兑好的酒装到小坛子里封好,其数量却极少,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坛酒,这些酒都是留到过年时接亲待友用的,从不外卖,外卖的只是那普通的几口大缸里的酒。可勾兑这酒的确诱人,这醇香味是越倒越大,能远远地灌遍整个梦源镇。不单单是梦源镇这个范围,这夹杂着花香的浓醇酒气,最少也能飘出十多里以外。

贾义刀有心走过去借嘘寒问暖之机,顺便向他老人家询问一下刚才来那个老婆婆是谁?为什么将进庙不烧香,而是将一坛子酒全部倒在神像前?又怕打扰到陶醉于酒香中的师父,遭到其严厉斥责。也就在他左右为难时,眼见着师父无影的身体形象越来越模糊,直至彻底了无踪影。虽然自己知道,他老人家是来去无踪影仙体附身的人,但难免脸上还是显现出一点惊愕,不过脑子里灵感在悄悄萌动,也就自然产生了一些关于酒的联想……

第二天清晨,山神庙前的大院子里,贾义刀与丰明烨正在练习着一些武功招式。他们的武功如今已经学到了八个招式,按照师父每年只教一招的原则,这也就表明,他们在这山神庙里,已经住了八年。正可谓是,神庙安然时光飞,青红黄白往轮回;龆年匆匆迎二八,牛犊踏青势不催。

半大小子很顽皮,好胜心强,练着练着就拿对方当作假想敌,俩人时不时也就你来我往,对攻上了。

贾义刀有师父无影赠给的那把‘桃木剑’,他用‘桃木剑’对着丰明烨就是一通上下翻飞红白狂舞。转到红面时,红光飞迸;翻过白面,寒刃飘雪。

丰明烨空着两手,对于这样强劲的攻势,连闪带躲,被利剑所逼,是连连后退着。直至最后,身体已经快触到了庙的南墙边上。

面对着节节败退的师弟,贾义刀不肯罢休,兴致正浓,横剑近胸,逼迫他认输就范,略显出一股少年凌云气概。

丰明烨被逼无奈,身体贴墙,猛然下蹲,用右腿全力横扫,尽显一种搏杀狠劲。他嘴里直嚷嚷:“师父偏心,他给你剑,不给我武器。”

招式又凶又狠,贾义刀内心暗叫,不好!让他这腿脚扫到,那可就超越了闹着玩的范围,这家伙用的是骷髅滚地脚。行呀!师弟,真敢下狠脚嘛!他赶紧收剑,脚步向后跳退,但还是被脚尖扫中。嗵嗵嗵,连着后仰踉跄了好几步,手里那把‘桃木剑’就在他自己头的上方无意识地划了至少四圈。

绝地反击收到了效益,丰明烨小有得意,也没再乘胜追击,而是站定脚步,神采奕奕的眼光,也就留在了师哥的脸上。

贾义刀匆忙中挥动手里的剑,做了一个防御动作,等待师弟发起连续性的进攻。事与愿违,始终没有自己脑海里所预料的那样进攻场面出现。他不由心中就暗想起来,好厉害呀,这个师弟还真不可小觑。不行!得让师父多教我几招,最好教个绝招。要不然,连师弟都对付不了,怎能打胜别人?怎能降妖捉魔?心随意出,连忙收住‘桃木剑’,用语言挑逗着丰明烨:“我是师兄嘛!你想让师父多教几招不?”

丰明烨一心想为父母报仇,内心的确渴望师父无影多教几招,可他从师父的言行早已察觉到,知道师父绝不会多教的,便随口而出:“想也白想!”

“怎么白想?贫道自有办法!”贾义刀说话间习惯性地一仰脖子。他脖子本来就长,再一抻,如同轻压的弹簧,一松手,‘噌’又窜起一节。

丰明烨看着师哥的长脖子就想笑,脖子长你就别往上蹿头了,往下缩缩头不还显得短点嘛。可师哥他就好往上仰脖子,已经习惯了,没法改,很可能与师父早先用手托他的下巴有关。丰明烨每每此时,都努力克制自己,不让那跑到嘴边的笑意显露,避免激怒他。他强忍着:“吹吧!你能有法子?”

“你等着,天机不可泄露也,到时候贫道再告诉你。”贾义刀信心十足,故弄玄虚地在离丰明烨二尺远的地方,用食指围着他那张国字脸,故弄玄虚悬空画了三个圈。这些年,在师父的谆谆教诲下,贾义刀现在为父母报仇的怨恨之心锐减,练道修行之意,却与日俱增,时不时言行里,竟能带出一些道家之法来。

丰明烨心里只有报仇两个字,对于所谓的道法,并不入门。师父传教时,也只是表面上虚心接受,一般大部分都是左耳朵听,左耳朵出。师父无影也早已看出端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他显然不满意刚才师哥的这一番操作,嘴里不服气地说道:“你说的到时候,是叶黄雪白又一年吧。”

贾义刀用左手轻轻搔了一下头,觉着现在把昨天的事情,现在就告诉师弟还为时尚早。他转动着眼珠,一边往山神庙里走,一边以兄长的口气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着吧。”

“哼!”丰明烨不相信师哥会有什么办法。他能左右神仙附体的师父?这简直是在做痴心妄想的白日梦!启动脚步,与师哥背道而驰,向那通向梦源镇的唯一之路走去。

梦源镇那条梦源河上,有座宽约一丈五尺左右的木质结构桥,桥边有个供外地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吃饭、住宿的大车店。这店是店面小,院子大,马棚多,光这院子的面积至少也有八十几亩地大小,店名叫‘驶大江’。店主人姓史,名叫史小江,读过几年书,肚子里有不少文墨底蕴。他当年曾受到过一个仙骨道人的点拨,店名就是按照道人的指点起的,让他的姓加了匹马,名字的中间又由小变大。因此,店名便变成了‘驶大江’。

将近中午时分,‘驶大江’大车店迎来了一帮驮子队,一行共六个人。此队有四十几头驮着货物的骡子,还有几匹供人骑行的马匹。闻讯后的史小江,在店门口用手打了个眼罩,看到大门口进来一匹黑马,马背上的那个与众不同独一无二打扮的人,让他心头不由自主一紧。

此人头戴黑皮面罩,是随驮子队进到大院子里的。这个人就是‘霸天驮行’的王牌标志,也是这个驮行的驮子头,鬼人。

史小江那期待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这个鬼人身上。立刻起步,竟像个久别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亲娘一样,赶紧快步小跑,展现着笑脸迎上前去。他来到骑黑马的鬼人跟前,是连弯腰带拱手:“大掌柜的!您先前捎信来,要的货,我都给您备齐了,一直盼着您早点来。”

“备齐了好,如果事办得利索,我后天就回返。”黑马上的鬼人手里拿着个马鞭子,搭手略一还礼间,话也脱口而出。然后,他踩着马镫,准备翻身下马。

史小江连忙往前跨了一步,拉出一副要帮扶其下马的架势……

没等史小江靠近,鬼人就姿态轻盈地从马背翻身落到地面上。他一身侠士装束,背后背着一个特制的大皮口袋。腰间佩戴一把宽宽的刀鞘的宝刀,刀鞘上面有数个金银丝编织的祥云图案。

史小江看着飞身下马稳稳站在地面上的鬼人,赶紧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那条马鞭子,另一只手一伸,熟练地接过来马缰绳,嘴里也没闲着:“大掌柜的,您请屋里坐,先进去歇歇。”

鬼人没理会史小江,而是向后面的一匹马走去。他伸手从马背上,把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姑娘抱了下来。

小姑娘穿着一身浅蓝色镶白边绣锦的衣裤,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绣鞋,鞋底与鞋面泥水未沾上一点。

店掌柜史小江一看,又牵着黑马赶紧走上前讨好:“哟!好俊的闺女,这脸儿嫩的,像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嘿嘿,她是您的千金?”

“嗯,嗯……”鬼人一边随口应付着,一边迈着闲庭信步,领着小姑娘向店里走去。他那自由无羁之态,就如同这里是自己的家。

此刻,‘驶大江’大车店的院子里,一个腰子脸、鹰嘴、蛇眼较为年轻的汉子嘴里幺幺呵呵,手在指指划划,催促着一同来的几个人赶紧卸货。此人不是别人,他就是鬼人的大徒弟,名叫全无妄。

刚从马上下来那些跟着鬼人拉驮子的汉子们,尽管旅途的疲倦之态挂每个人的脸上。但他们听到全无妄的催促声后,都没有人出现丝毫的懈怠,全部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卸驮子、牵马、拴骡子……

鬼人此次行动前,就先派人送信给史小江,让他收点土特产。因为他这驮子队到这梦源镇时有配货,回返的运费,雇主家也全包了,空着驮子回来就行。鬼人并不愿意放弃这个往回运货的机会,特意嘱咐过那个送信的,要史小江不要乱收,货是要轻,不要重,最好一麻袋有那么二三十斤就行,看着鼓鼓囊囊,两手一拎轻轻松松,就指明了要的就是这样的货。路远无轻担,往回走时他想来个快当点,但又不能空着,免得露出破绽来,让不知死活的贼人给盯上,麻烦不说,它难缠呀。打打杀杀这种家常事虽说鬼人多次历经,根本不在乎,但这宝贝小姑娘要是磕着碰着上哪去要钱去?这小姑娘,她就是钱呀!所以鬼人还是事先做好了预防,不愿在刀光剑影中完成此次驮运之旅,死拼没必要,太伤神。在这条驮道上,没有这两下子,那是当不了驮子头的。

下午,阳光尽洒,它把那火辣辣的爱,分散给了山川河谷也留在这个大江边的院舍。鬼人对小姑娘看得很严,告诉她不要到处乱走。鬼人坐在外间门边,由于历经几天的旅途,有点劳累,打着瞌睡,竟迷糊着睡着了。

小姑娘不但长相出众,还极其聪慧伶俐。她看到鬼人倚着门框,坐在门槛上酣睡过去。竟蹑手蹑脚,悄悄从鬼人的双腿上轻轻跨步迈了过去,偷偷地走到这大院子里。虽然她到了这从来没来过的梦源镇,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觉着此地很新奇,再加上梦源镇有山有水,更是蓝天飘白云,处处有高大青翠的树木和绿草如茵的草地,四周原野,花艳,鸟鸣,蝶飞。无忧无虑无忌的她,处于这种景色幽美的地方,更能激起她无限的少年幻想。

“呀!那人真吓人。”在那数排的马棚里,一个没拴马的马棚里面,传出来男孩子的声音。

“可不是嘛!把我吓得,都没敢回屋里去吃饭……”即刻又传来了另一个男孩子的回应……

弱弱窃窃喏喏喳喳说话声,把这个好奇心特重接近马棚的小姑娘,给引到那个空马棚里。她童心探奇,轻轻移动着脚步,大大的眼睛向四周查看着,除了马棚里应有物品外,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她正准备仔细地寻找时,就听到近在咫尺的马槽子中,传出来嘁嘁的少年之音。

“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他是鬼人,要不咱俩躲在马槽子里干什么?”马槽子里两个男孩子头对头地趴着,他们身上都覆盖了层青青的马草做伪装,嘴里还不闲着,吃着什么东西。

俩男孩子也发现了已经走到槽边的小姑娘,俩人把头微微伸起,扭转着头看着这个花朵一样美丽的小姑娘。

当小姑娘看着他们俩时,微眯着眼睛笑了。心想,这梦源镇的人可真怪,马槽里睡觉还把青草当被盖。因为是俩半大孩子,她就取笑他们俩:“俩兔子,头对头,不吃草儿,啃木头。”

这俩男孩子,一个是江边皮匠皮子茂的儿子,皮诚。另一个是店主史小江的儿子,史鳌。俩人让个小姑娘羞臊着,觉着太失少年男子汉的颜面,而且她还是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女孩。两手一撑独木空筒子树制作的马槽底,坐了起来,四目射向小姑娘。那个叫皮诚的还不闲着,用手把剩余的几个大樱桃向嘴里塞去,由于太急,有一个掉落在马槽的帮上,大樱桃弹了一下,落地后,正好滚落在小姑娘的脚边。

小姑娘弯腰捡起那个大樱桃,樱桃如一个成人的拇指肚大小,上覆一层微薄的果蜡,紫红色,亮晶晶的,非常诱人。她放在左手心里,眼睛在欣赏着它的艳美色泽……

“还给我!”皮诚虎着脸说。

“不!就不给!”小姑娘比谁都犟。

皮诚‘噌’地一下,从马槽中蹿出,翻身落地。一把抢过那个大樱桃,迅速放到嘴里,一伸脖子囫囵咽了下去……

小姑娘从没受过怎么大的委屈,如此的遭遇恐,怕是她第一次经历。她立刻就双手抹泪,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去叫驮子头去,我……”

她在哭闹中说出的这话,可把俩小子吓坏了。不得了,把他叫来,我们俩还能活吗。史鳌也随后跟着跳出马槽,来到小姑娘跟前拉住她的衣服,千哄万哄,好话说尽。

小姑娘根本不吃那一套,说什么也不行,就是不算完,非要叫驮子头来惩治他们俩。

皮诚、史鳌是,妈妈!奶奶!祖宗……叫了个遍,就差一点跪下给她磕头了:“别叫驼子头来,行不?求你了,我们怕他!”

“不!就叫他来,吓死你俩!”小姑娘不依不饶……

皮诚和史鳌脸色有点变白,几乎同时在嗓子里发出一声:“啊……”

小姑娘虽然不哭了,但一点也不示弱,用两个大大而非常晶莹的眼睛,直视着这两个比他大个四五岁的男孩子,竟咄咄逼人。

史鳌挠头,皮诚抓腮,这可怎么办嘛!不过俩人毕竟比小姑娘大那么四五岁,也算是个半大小子,就想用东西来哄她。皮诚也学男子汉样子,手一拍胸脯说道:“你要什么我们给你,只要别叫驮子头来就行。”

小姑娘摇头,又一下子闭起眼睛,并不看、不理他们俩。

“要鸟?”……“要大蚂蚱?”……“要,要大樱桃?”皮诚和史鳌把能抓的,能捕的,能掐的,能偷的……全部技能展示了个遍。终于在这大樱桃上有了收获。

小姑娘睁开了大大的眼睛……哎呀!我的娘呀!可送到她心里去了。

皮诚和史鳌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身,都向马槽边跨了一步。接着马槽里的青草就开始向四处飞去。草都被划拉光了,也不见一个大樱桃。倒是有两小堆黄白色的樱桃核。皮诚瞪眼看着史鳌,史鳌斜眼看着皮诚。此时两个人的内心都在埋怨着对方,死皮诚,馋鬼!烂史鳌,腥猫!

小姑娘跟着看了个认真仔细,当看到什么也没有,只剩下樱桃核时,可不干了:“骗人,骗人,我找驮……”

“别找他!晚上给你行不?晚上我们给你好多行不?我们这就去摘行不?明早上给你行不?”皮诚和史鳌连燥热带惊吓,浑身已是湿淋淋的,俩人那饱含着哀求的目光,怯懦地落在小姑娘的脸上。

小姑娘表现得非常傲气,仰着脸不看俩人,嘴里却认真地问:“当真?”

“当真!当真!骗人是骡子!”俩人就是当骡子,也要把这关过了。就害怕她把鬼人叫来,来了不用动手打你,把那黑面罩一摘,在你面前一站,保证给你吓晕过去,吓不死算你造化大。

小姑娘也很大气,随即接话说道:“好吧,我就信你俩一次!如果明天早上拿不来,你俩就别回来了,上山吃草去。”

“早上一定拿来,一定……”皮诚和史鳌如同磕头虫样,连连点着头,应允着。他们根本就不想与之纠缠下去,抓住这一瞬即逝应答空隙期,不约而同,连忙向大院外跑去,生怕跑慢了小姑娘再将事情反悔了。

晚上,月圆人静,清风微拂。贾义刀背上‘桃木剑’,连说带哄簇拥着丰明烨,就向一里外的卜家烧锅走去。时间不长,就来到卜家用粗木桩子夹成的篱笆墙门口。贾义刀在篱笆边站定,长脖一伸,先向院子里窥视着。

丰明烨根本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面带疑惑之色:“师哥,上这来干什么?你刚才说的那高超道法,只能在这里实施吗?”

“别问那么多,你在这里等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贾义刀压低声音对丰明烨说。话音刚落完,他就闪身贴着木篱笆,鬼鬼祟祟溜进了卜家那半开着的院门,进到大院子后,探头弓腰,高抬腿,轻落足,专往有暗影的地方走。

丰明烨将身体靠在篱笆边站定,看到贾一刀那模糊的身影消失在屋檐下,猛然间,心里顿了一下。他想到,噢,师哥这是来报仇的,他还没忘多年前庙里那屎尿的事。

过了段时间,贾义刀又从院子里溜回来,双臂一上一下横在胸前,右手紧紧攥着道袍的衣襟,兜抱着怀里的两个瓷酒坛。还没等走近他身边,就急切地低声示意道:“师弟,快,你帮我拿一坛。”

丰明烨看到月光下渐渐走近自己,由于忐忑心虚,怕人发现,不断扭头往院子里扫视着,样子的确有点滑稽的贾义刀,脸上当时便显现出天真的笑容。心想,师哥呀,师哥,真有你的,亏你想得出来!这样的事你也敢干!但又一转念,也行,该让他卜家损失点,就权当给了卜酒料留下一个警告,让他知道,道士也不是好惹的。他立刻爽快应道:“好,我来帮你拿。”伸手就从刚刚站定热汗顺脸流的贾义刀怀里,把一个滑溜溜的小瓷坛拿出来,单手随意揽抱在怀里。

“拿住了,好不容易搞到手,千万别掉地上摔碎了呀,今晚上还指着它办事呐!”贾义刀惦记着那坛子酒,不放心,刻意小声嘱咐着他。随后,把自己怀里抱的那一坛也调整好位置,用胳膊使劲揽紧。

“师哥,今晚上你用这酒办什么事?”丰明烨不解,追问起来。

“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贾义刀声音虽小,却有些威严成分。

两个人也没敢再停顿,知道此处不可久留,就赶紧速速起身。于是,俩人在小路上匆匆向山神庙跑去。

谁知做贼天有眼,捣鬼地有耳。他们这一切行动,被晚上结伙出来偷卜家大樱桃的两个小子,皮诚和史鳌趴在草丛中听到了。不但听到,而且借着月光在不远处也清晰地看到。这俩小子的家,就住在镇子东面江边附近,他们虽然和贾义刀与丰明烨的年龄相仿,但道人和常人还是有一定的框格,况且道有道规,练功学道法和玩耍是不一样的,不能相提并论。所以只是认识,并不是整天在一起打闹玩耍的好伙伴,更是不常到山神庙去。这俩小子知道,卜酒料与这俩小道士存有怨结,这偷酒行动让他们觉着有猫腻。结果一拍即合,那大樱桃先不去偷了,反正树也不会跑,回来时顺手摘点就够那小姑娘吃的。因好奇心太强,又都是童心对童心,就随后跟着他们两个来到了山神庙。目的就想满足自己,窥视一下这俩小道士究竟想干什么?

‘驶大江’大车店,全无妄在店里吃完晚饭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出去给马和骡子添加点夜草。当然,这草料只给自家‘霸天驮行’的牲口加,其他那些不用管,由它们各自主人去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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