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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兰只好作罢,又嘱咐了几句,才上了马车。
宜锦见了芰荷宋骁,便将宫里留人的事情告诉了二人,宋骁到底沉稳些,分析利弊,安抚人心,做完这些又去与段桢等人商议。
内室只剩下宜锦一个人时,灯火在夏风的吹拂下摇曳起来,她望着庭外那颤颤的瓜藤,忽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许久,她才唤道:“芰荷,沐浴。”
沐浴完,她换上寝衣,睡在宽敞的罗汉床上,思绪仍旧有些过度清明。
到了后半夜,她终于眯了一会儿,但怎么都不算安稳,断断续续的梦境里,她一会儿看见北境漫天的黄沙卷起丝丝带着血腥味的气流,萧阿鲲踏着黄沙路,提着那颗人头,颤巍巍走到她身边;一会儿又梦见自己死后成了游魂,看着他年纪轻轻便早逝……
过于真实的悲切让她抽泣起来,蒙在锦被之中便会寻得一丝安稳,但因为空气的不流通,她开始呼吸不畅,犹如濒死之人。
有人轻轻翻窗进来,掀了锦被,她才如缺氧的鱼儿入了水,急促地呼吸起来,梦境的破碎却令她更加害怕,她迷迷糊糊地抓住来人的手,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啜泣道:“萧阿鲲,别走。”
萧北冥见到她闪烁的泪眼,抚了抚她的泪痕,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沉默着替她擦去眼泪,低沉的声线与夜色融为一体,“好,我不走。”
宜锦愣了愣,渐渐从梦魇中醒过来,她抱了抱他,又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才敢确定这是真的。
她明明酝酿了很多想问的话,但这一刻,却只是一声不吭,紧紧地抱住了他。
带着更深冷意的唇自她耳边划过,落入精致的锁骨,很快便染上了滚烫的热意,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手勾住他的脖颈,像是一叶小舟失了依托,只能任凭他搓圆捏扁,等衣衫半退之时,她却忽然想起什么,拦住他作乱的手,咬唇道:“你……行吗?兄长说……”
下一句话消散在他有些蛮横的唇畔。
第70章 风雨
“不行”两个字似是触碰了他的逆鳞, 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的冲击,衣衫凌乱散布室内,但宜锦却没有精力再去管。
她纤纤素手攀着他麦色的肩膀, 似是迷失在海上的一叶扁舟,一会儿被风浪压着往下,一会儿又被浪花卷起抛入深空,破碎的吟呻堵在喉间,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从床榻到桌案,他似乎毫无禁忌, 也不知疲倦,每当她心生退意,他总能及时洞察,两只臂膊托住她娇小的身体,由浅变重,似是被海浪拍打到岸上的鱼儿, 只剩不挣扎的震颤。
宜锦先受不住了, 她额前的发丝早已濡湿, 忍不住闭上眼睛。
萧北冥下颚的汗水划过古铜色的胸膛, 随着动作坠入她雪白的脖颈,空出一只手来抚了抚她发红的眼尾,嗓音比平日沙哑,“看来要补身子的是知知才对。”
他说这话,定然是记住了她白日说的话, 宜锦能屈能伸, 立刻服软, “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不说那样的话了。”
萧北冥抿了抿唇, 反而入得更重更深了些,吓得宜锦捂住了嘴巴,将叫声堵了回去,生怕在外守夜的芰荷听到些什么。
宜锦:……QAQ
既然拦不住也劝不听,她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摆成各种奇怪的姿势,随意研磨,只是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天将明时,这人总算消停了,萧北冥替她简单清理了一番,又换人上了热水,宜锦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全城任由这人摆弄。
等重新回了床榻,她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只剩下了疲惫,梦里那处仍有火辣辣的感觉。
萧北冥知道自己要她要得有些狠了,虽然方才上了药,但仍有些红肿,他将人揽入怀中,见她终于睡得安稳,渐渐也闭上了眼。
皇极殿中那场问讯,也自然被他略过。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宜锦用手挡住刺眼的日光,她起了身,旁边的位置早就没了男人的身影。
芰荷忙道:“姑娘,殿下与段桢先生在书房议事,一早便出了门。”
宜锦浑身酸痛,起来更衣时差点站不住,又怕被芰荷看出什么不妥,只好红着脸说无碍。
芰荷见状,忙从旁边的斗柜中取出一瓶膏药,说道:“早上殿下出门,特意嘱咐奴婢给姑娘上药,姑娘哪里受伤了?”
宜锦假装镇定地接过药,回道:“不过是昨日上马车撞到了腿,不碍事,是他小题大做了。”
芰荷信以为真,便没有再追问,宜锦终于松了口气,但想到始作俑者,忍不住捏了捏手中凉冰冰的瓶子。
凭什么都是人,一夜过去她累得要死要活,他却仍旧生龙活虎?
难不成真的是她太虚了要补补?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梳妆更衣后,她才琢磨出哪里不对劲,昨夜她本想询问萧阿鲲被召见之事,却被男人拐到了床榻上,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
她理了理衣衫,道:“几位先生早起议事,恐怕还未用早膳,咱们送些过去。”
芰荷自然应下。
王府书房内,段桢等人正襟危坐,昨夜殿下被圣上召见之事他们都有耳闻,忧心忡忡,后半夜从宋骁那得知殿下回府,他们才稍稍心安。
“今晨几个小国使节均请奏归国,唯独忽兰没有动静,魏燎来信,忽兰派小队骑兵骚扰边境,不成气候却实在恼人。无圣令也不得反攻,着实窝火。”
萧北冥看着舆图上的标记,指关节敲了敲矩州城的位置,“此次忽兰王未亲自来祝寿,只有两种可能:一,魏燎的推测为真,忽兰王病重;二,忽兰王偏疼长子,派不受宠的次子前来,也是防备一旦两国开战成为人质。无论如何,魏燎镇守的矩州城都是重中之重。不可掉以轻心。”
“眼下圣上不会轻易下令反击忽兰,忽兰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正是兵强马壮之际,即便开战,也是苦战,乃是下策。”
萧北冥看了眼窗外被云遮住的日头,垂眸道:“乌云蔽日,总有人会等不住。”
段桢摇了摇羽扇,“皇后与靖王确实是等不得了,原本靖王与章家嫡女的联姻定在明年开春,但章琦心急,也怕宫里那位……,遂已将婚期提至下个月。”
蒲志林大掌抚了抚密集的胡茬,分析道:“倒也不是坏事,靖王成婚,京中的胭脂水粉铺子也能赚一大笔银子。”
段桢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一说到钱就两眼放光。
萧北冥将手中的文书递给蒲志林,说道:“这个月你随船队去一趟兖州,替我送封书信给兖州知州陈谅。”
若经水路,兖州到燕京也不过两日来回的脚程,蒲志林没有问原因,痛快应下。
“至于段先生,之前魏燎交给我的锻造图,还需要找个靠谱的铁匠,月末之前,若能将那兵器打出来最好。”
段桢眼睛一亮,“殿下说的可是那神臂弓?”
萧北冥颔首,眼眸中尽是势在必得,“忽兰以骑兵为主,机动性强,龙骁军上一次战败,虽有后方军需供给不及时之故,但也有方阵变换困难,缺乏远程攻击武器之故,若是神臂弓能造成,一次发十弓,射程有三百步,便可阻碍忽兰先锋骑兵的步伐。”
段桢微微一怔,自腿伤之后,这是殿下第一次主动提及龙骁军,没有再避讳,是个好兆头,“这件事便交给属下去做。”
他直觉殿下昨夜入宫不只这些事,但殿下既然不说,想是有自己的道理。
三人商议得差不多,骆宝便报王妃送了早膳来。
蒲志林登时来了精神,王妃一来,他们便都有口福了,上次做的桂花饼竟比矾楼卖的还要好吃,可惜就那一次,后来便是想吃也没机会了。
段桢看出这人的心思,羽扇摇了摇,嘴角有压不住的笑意。
萧北冥见骆宝手里的食盒,却不见知知的影子,便知道是她怕打扰,只递了东西,人却在外候着,蹙了眉头道:“下次直接请王妃进来,不必通报。”
这句话的分量可想而知,骆宝忙放下东西,出去迎王妃。
宜锦进了屋,目光直直落在罪魁祸首身上,但男人假装低头饮茶,根本不敢看她,宜锦笑了笑,将食盒打开,贴心地给几位先生都上了茶点,“今秋的桂花实在不错,晒干了做的糕饼入口即化,香气四溢,这些是最后一点,若想再吃,便只有等明年了。”
段桢蒲志林一听,不再客气,瞬间就下了手。
萧北冥咳了一声,两人收了手,但也只剩最后一块,方要去拿,却见宜锦笑意盈盈地拦住,“殿下最近嗓子不好,还是不要再吃甜食。”
萧北冥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