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余响（1 / 2）

次日上午，江北市，市心公园。

唐害独自靠在花坛旁，望着天。

自己真的疯了，梦里的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自己还是念念不忘。

他望向不远处的居民楼。

记忆里，在最靠近自己方位的，F栋6楼，居住着一个独身男人，也是第一次杀死自己的人。

在梦中，那个男人因为连环杀人被唐害目击，所以对唐害动了手。

1号坏人。

然而在现实里，这个男人活的好好的，并不独身，有家庭，有孩子。完全没有梦境里那般凶狠劲儿和邪气。

果然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但现实中的活人，竟然真的能进入自己的梦，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被复刻进了自己的梦。

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现实的侵蚀么？

那个医生、那个顶着自己面孔的人，究竟是谁？他似乎非常了解裂缝里世界的规则。

和齐青兰聊过后，唐害能感觉到，当前人类对于裂缝的了解是非常有限的。

但那个人，似乎懂得非常多。

莫名其妙的，他又想起那指着自己的枪口，笑出了声。

自己在梦里都不敢梦到自己拿枪，杀人还要买刀，实在是怂的一批。

和那个家伙比起来，自己简直是五星级好市民。

他好像说他影响过我许多次，但我完全没察觉到。他能改变自身样貌，能在我的梦里拿到枪，并且就这样直白地告诉我真相，丝毫不担心我发疯杀了他。

唐害静静分析着，梳理出之前忽略的不合理之处。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能进入我的梦，或者说我的裂缝世界里，按照现在的新闻，和之前齐青兰的态度来看，这是完全无法做到的。

裂缝根本不是某种具象化的出口或者入口，它只是一个标志，标志着有人在此处消失了。没有任何方法能进入、观察、影响到里面的世界。

“得想个办法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要不要帮忙？”一个中年男人，捏着可乐罐，走到他的身边。

唐害早就注意到了他，但对方先前隔得很远，他只当这人是监视自己的人，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走近，和自己攀谈起来。

是陌生面孔，带着墨镜和帽子，身形中等偏瘦。

“没什么，如果你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那最好像齐青云一样，在胸前挂个胸牌。”唐害开口道。

他故意说错了一个字。

男人举起可乐，歉意道：“你记错了，她叫齐青兰，我是她的同事，姓余名响，主要工作是研究如何营救受难者。”

“受难者？”唐害皱了皱眉：“是指我们？被裂缝吞掉的人？”

为什么用这样的称呼，受难，似乎有些宗教意味。

“对，百分之九十的回归者都疯疯癫癫，剩下的百分之十不成人样，大家都以为，在裂缝里的人们经受着难以想象的苦难。”余响解释道。

“是么，那我属于百分之九十，还是属于百分之十？”

“值得研究。”余响摘下帽子，扇了扇风，提醒道：“你妹妹正在找你，你手机落在家里了。”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唐害想结束这次对话了。

他不想和任何人聊这个话题。

“你似乎，并没有和家人团圆的欣喜，当然，我对此肯定不会指手画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你真的不需要找人聊聊么？”

余响从马甲兜里掏出一罐新可乐，放在了唐害手边的花坛石台上。

“我不喝陌生人的东西。”唐害随手把那瓶可乐打翻在地，剧烈撞击后，铝罐裂开了小口，喷着褐色的泡沫，空气中多出了少许甜香味。

余响愣住，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自己说错什么了？这个孩子这么易怒么？

“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唐害把手收回衣兜，冷冷看着余响。

这个男性人类，手臂没有锻炼过的痕迹，脖子有前倾的角度，皮肤偏白，老化状态不明显，但皱纹不少，应该是长时间室内工作的结果。

“有，我们想要一份你在梦境中的经历，用于研究。”见他真的要走，余响开口直说道。

对于套近乎非常反感，这种情况下直接步入正题，几乎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