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1 / 2)

  可他没有。

  如今,反噬来了。

  刘氏泪流满面,

  他们父子何其相似,都是容易走极端的人,斐然至纯至善,像极他父亲年轻的时候,所以,汝贤爱他护他,就像是爱护自己的生命。

  战场上九死一生,丽嘉那种地方,汝贤怎么能让他去?

  第一次打他,生生打断了戒尺,也没能让儿子改变这个决定,还是她主动去劝,孩子长大了,何况是他们卿家的孩子,想要挣些军功回来给父亲长脸,也是常事。

  斐然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他那像山一般宽阔的肩背被他爹抽打得血迹斑斑。

  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似乎蕴藏了火光,眼风很正,声线是有别于同龄人的沉稳:

  “儿子倒没想的那样多,军功不军功的还是其次,只边关战火蔓延,许多人连糠咽菜都吃不上一口。听说还有像枝枝那样大的孩子被随手丢弃、生生饿死在路上。我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心疼。儿子此番,绝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父亲,就放我去吧!”

  他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少年意气,如此鲜明。

  卿汝贤后来还是放了他去。他却没能遵守约定,如期回来。

  世间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氏的手被卿汝贤紧紧地握着,他那当官太久,洞察世事,而显得过于锐利的双眼中,头一次流露出迷茫。

  像是一捧燃烧到了尽头的灰烬。

  “邀容你说,是不是官场沉浮久了,权力掌控的久了,心就变得冷了?对于人命,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刘邀容知道他心中,是对学生有愧。

  她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泪,“斐然,是你我的爱子。”

  卿汝贤的鬓发已经全白,他眼皮松弛地耷拉着,喉头吞咽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像是干枯的树皮,没有半分生机。

  他的语气因为太过平静,而显得好像没有什么感情。

  脸上却带着一丝很是温柔的笑意说,“我梦见斐然了,就在昨夜,他陪我下棋。他说,他在地下过得很好,叫我们不要想他,只是这几年,有很多人陆续地找上他,向他讨债。他问,爹,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不是你同我说,社稷为重,君为轻,而小民的性命,最是可贵吗?难道这些,都是骗儿子的吗?”

  “我也是像你这般同他说,斐然你,是我最爱的儿子。你知道斐然与我说什么吗?”

  刘邀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卿汝贤回忆着,嘴角笑意淡了些。

  “他同我说,镇玉,也是他娘的爱子啊。”

  这一刻,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死死地压在了他们的心口,窒息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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