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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衣下床,将窗户推开半扇,本来是想透透气,可闻到院中石榴花的香气,心情也好了几分,不急着回床上躺着了,反而坐在窗下书桌前。

  入夏的风,吹过来也是温和的,还捎着石榴花的香气,熏在兰时脸上,让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上一世最后几年,都在北境吃沙,北境的风不论何时吹来都能刮得人脸颊生疼。

  如此的惬意与静谧,都好像是梦中才有的。

  书案上,并排摆着澄心堂的纸和松烟墨,都是最上等的东西,本来是尽着东宫用,供给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知道她素日喜欢写写画画,都会匀一半给她。

  其实不只是纸墨,只要是她想要的,太子殿下送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这么好的太子殿下,要是心里有她该多好,那她应该会义无反顾地如扑火飞蛾一般,再扑一世。

  笔架上悬的是紫毫笔,是远在北境的五哥做的,紫毫是多么难得的东西,可五哥自从她开蒙,每年都会做一支笔,随家书一起寄来。

  五哥在九年前的永夜关一役中被废了双腿,拼死夺回了永夜关。

  曾经京城里最耀眼的小郎君,无数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缩在军帐里做军师,本就是投笔从戎,最后还是只能提笔定计。

  五哥在听闻她心悦太子殿下时,说服了大哥与一众北境军,交出了半数兵权,助她坐稳太子妃之位。

  这样好的兄长,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们为了她再舍一次兵权,将北境军拱手相让。

  有些傻,一个人只有勇气犯一次,哪怕她现在拥有了第二次机会。

  兰时闭了闭眼,缓缓从手上褪下了那只太子殿下送的白玉镯,锁进了妆匣箱子里。

  昏昏沉沉地重新躺回床上,逃避现实一般蒙头睡去。

  可她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沉,加之上一世行军规矩严,寅时便醒了。

  高热退了,躺在屋子里也烦闷,兰时穿戴齐整便拎着佩剑出了屋子。

  趁着日头还没晃上来,练练剑。

  上一世在宫里养尊处优久了,等她披挂上战场的时候吃了好一番苦头才把幼时的底子捡起来。

  既然此生不愿意再做养尊处优的太子妃,那这身武艺可不能再废了。

  兰时习姜家剑法,是幼时父兄们一起授的。是战场上练出来保命的招式,前世她总觉得不够轻盈优美,也怕太子殿下嫌她不够稳重,甚少人前练剑。

  等她真正到了战场,才知道她的父兄教授给她的,是瞬息万变中的一线生机。

  与乐人所擅剑舞不同,姜家剑法,起势便如雷霆万钧,剑随人走,剑锋所掠之处,令人屏息。

  剑芒闪过,璀璨夺目。

  直至收势时,光华尽敛,如云销雨霁。

  兰时收剑在背后,只觉胸中浊气全消,神清气爽。

  太阳已经慢慢晃上来,日光温柔罩在她身上,她忍不住闭了闭眼,感受这温热落在身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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