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靖天1257(1 / 2)

姜望当然不是要去天京城找景帝告御状、自诉清白,更不是活腻了。

伏击他的,是景国荡邪军精锐。现在要追缉他的,是景国天骄赵玄阳。

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没人能想到,他会往景国方向逃窜。

这几乎是自投罗网。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定做此选择。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要进入景国,而是要贴着景国边境而走,穿行中域,在悬崖边捕捉生机。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他都不具备抗衡赵玄阳的可能。

可以说两个人只要一照面,这场追逃游戏就已经结束。他唯一的优势只在于,赵玄阳还没有赶过来,他还可以自由选择逃窜路线。

他必须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疾飞一阵之后,接下来的逃窜思路已经梳理完成。姜望又紧急进入太虚幻境,接连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左光殊,一封给重玄胜。

给左光殊的信里只写道——“临时有事,暂不赴楚,勿念。”

给重玄胜的信则是这样写的——“于云宋中点,景以荡邪军精锐拿我,我反杀之。今赵玄阳亲出,蔑我通魔。我意过景东逃。”

在他看来,左光殊还只是个小孩子,不必将其牵扯。

而重玄胜则不同,他相信重玄胜的智慧,就像相信自己的剑。他用最简短的字句说明了情况,剩下来就看重玄胜能如何与他配合。

当然,人力有时而穷,重玄胜哪怕有通天的智慧,面对景国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未必能有什么好办法。

他只是尽最大努力罢了,与重玄胜也的确没什么可客气的。

匆匆发了飞鹤,不等回复,姜望便赶紧离开太虚幻境,继续疾飞。还能自由逃窜的时间,每一息都很珍贵。

他尽最大能力抹消痕迹,同时也制造了一些误导的痕迹。虽是东去,却并不是一路直线往东。

赵玄阳说他要以上古诛魔盟约的名义亲自来擒拿,颇是义正辞严。但姜望并不相信,自己已是罪人。

现世不是景国一家之现世。

景虽宣罪,但并非天下公论!

至少齐国绝不会同意。

不然那四名出身荡邪军的外楼修士,又有什么必要隐藏身份?

景国方面一开始行此隐藏之事,意图其实已经很明显——是想趁他离开齐国的机会,悄悄把他抓回去之后,再公开进行审判,以雷霆之势宣示罪名,彻底给整个事件定性,让齐国没有反应时间。

至于为什么景国方面一开始不直接派出神临甚至以上级别的修士来擒拿,原因也很简单。

首先是这四名神通外楼修士的纸面实力,在理论上是完全可以压制姜望的,根本也没有调动更高层次战力的必要。姜望再负盛名,也毕竟只是一个内府修士。景国强则强矣,需要照应的地方也多,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调动高阶战力,必须考虑资源的合理配置。

其次,神临乃至更高层次的修士,都属于高阶战力,几乎每一个都被他国重点关注,由他们主导追捕,反而极容易被提前察觉。六大霸主国彼此安插暗子已不知多少年,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要调动高阶战力执行秘密任务,通常都需要做一些动作来掩护,才能够达到隐蔽的效果。

反倒是神临之下的修士出手,不容易引起关注。更方便执行秘密任务,能够做到悄然抓捕。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姜望这样的知名天骄擒回景国。

四名神通外楼修士组成的小队,结成军阵,在掌握了姜望足够情报的状况下进行围捕,本应是万无一失的。

但这万无一失的计划,终结在姜望的勇力之下。

悄然抓捕已是不可能,于是赵玄阳现身。

赵玄阳这种级别的景国天骄对齐国天骄姜望出手,绝不可师出无名。

不然今日他来抓姜望,明日姜梦熊就可以随便找个机会来强杀他。

因而赵玄阳直接宣称他通魔,暗捕转为明擒。是为王者之师,享大义之名

姜望完全可以料想得到,此时他通魔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庄高羡杜如晦准备的相关“证据”,说不定也已经公示——这些事情,便交给重玄胜去处理。

他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赵玄阳的追缉下,逃窜得更远、更久,给重玄胜留下尽可能多的反应时间。

虽然他不知道,面对庄高羡君臣精心炮制的所谓“罪证”,仓促之下能有什么办法去洗刷。但想来,重玄胜总会是有办法的。

在观河台盖压天下之时,在齐国太庙之前受封的时候,姜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刚经历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转眼就要遭遇生死追杀。

还是两次!

人生起落,一复如斯。

刚出齐国便是一次,才离得云国,又是一次。

这一次又要往长河逃,此前被庄高羡追杀,也是一路逃到了长河边……

仿佛与被追杀这事结了缘。

实事求是地说,对于“被追杀”这种事情,姜望也已经很有些心得,虽然他未必愿意有。

东行中域是无比凶险的选择,因为那毕竟是在景国的势力范围内。

哪怕他选择的路线再精妙,潜踪藏形的功夫再好,也很有可能意外碰上哪个景国强者,就当场受缚了。

但对此时的姜望来说,这又或许,是唯一一个有机会逃脱的选择!

……

……

景国实行府县制,全国共有四十九府,是当之无愧的中域第一帝国,虎视天下。

靖天府是景国最靠近长河的一府,甚至于在靖天府的府治城楼之上,便可以眺望长河滔滔。

而世所周知的黄河河段,便是起自沃国,终自景国靖天府。

这一府的地位,在整个景国里,都非常特殊。

此时,在靖天府内的某一座道观中。

正殿高阔古拙,四下空阔,并无什么神塑,甚至连一张画像也没有。

地上摆着六只蒲团,结成一个圆形,并无主次之分。

盘坐在蒲团上的道士们,正在激烈争论,一个个指手画脚、面红耳赤,喧喧然如菜市场。

“我大景乃泱泱帝国,为区区一个内府修士大动干戈,恐为人笑!”说话的道士鹤发童颜,身形高大,极有气势。

“苍参老道此言不妥。”一名面容奇古的道士,摇头晃脑道。

苍参老道瞪着他:“那你有啥意见?”

“吾没有啥意见。”面容奇古的道士耸了耸肩:“随便,都可以,你们决定。”

苍参老道吹了吹胡子:“区区一个内府修士,你们也要浪费时间!”

“是天下第一内府。”一名身穿素色道袍的女冠提醒道。

“哼,茯苓你少跟我抬杠,若不是……”苍参老道显然有些不认可。 “行了。”坐在他对面的一位玄袍道士出声道:“先时选的那一位,便是没有出事,也未见得是秦至臻的对手,更别说同姜望比。在内府层次,这年轻人的确是天下第一,这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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