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拨雪寻春(二十二)(2 / 2)

  “我把一颗心都给你,还不够吗?”

  “你的心?”皇甫南坐回榻边冷笑,“人心是血肉长的,不是金子打的,也会旧,也会冷,我要一颗心有什么用?”

  “阿姹,”阿普走到榻前,还想去拉她,“阿苏已经走了,我没有兄弟了,我不准你也离开……”

  阿苏拉则,皇甫南肩膀一缩,她躲开了。话越说,越缠不清。外头有侍卫送韦康元的部将到院子了,刀剑把铠甲撞得喀嚓响。皇甫南摸到了油灯的底台,她冷脸威胁他,“你快走,不走我叫人了。他早就想杀你了。”

  阿普声音也沉了,他定定地站着,“好啊,你叫他来,让他来杀我。”

  皇甫南把火折握在手里,犹豫不决,她哀愁地看着他,“我的心不在乌爨,你就算帮我绑回去,总有一天我还会走,何必呢?”

  “你不愿意要我的心,为什么要他的?就因为他姓李,我只是个南蛮?”

  皇甫南低头不语。

  阿普沉默了,他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痛楚,“阿姹,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回了乌爨,以后再也不会去长安了,我们就跟再没遇到过,我也当你死了,你不要后悔。”

  “我……我不后悔。”

  阿普慢慢地退后,转身就走。

  跳墙离开驿馆,一口气走到山脚,还没靠近树下,阿普停住了脚。

  他拴在树下的马不见了,无风无雨的夜晚,枝头怒放的蓝花楹却莫名凋零了,散乱地铺在地上。

  阿普转过身,望向来路,树影里有剑光抖动,不留心看,还当是月辉。

  他被人埋伏了。

  第56章 拨雪寻春(二十二)

  皇甫南愣怔着,把油灯点亮。 脚镯还在灯台旁闪着淡淡银辉,她忙抓起来追出去,只有灯笼在房檐下轻轻晃动,早没了阿普的身影。 在夜深人静的回廊上徘徊着,她瞟见了李灵钧紧闭的房门,那里有一阵没响动了。皇甫南疑惑了,她脚步越来越轻,到了门口,双手试探着一推,房里没有人。 沿着回廊,在隔壁的庑房依次聆听,庑房里的侍卫们也都不见踪影。 就算去送客,这也有一阵了。 皇甫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拔脚就往马厩跑。趁着夜色摸到缰绳,皇甫南牵马出了驿馆的门,一边去官道,一边往山脚。月亮隐在云层下,路的尽头黑得苍茫。 她果断地骑上马,“驾”一声低斥,冲进了夜色里。 阿普笃慕咬着牙爬了起来。 埋伏的人有七八个,都是好手,有些还是他在京都御前打过交道的,但没人手下留情,他的肩膀上、腿上,都受了刀伤,汩汩的血往外涌。 阿普是受过疼的,被老毕摩的荊刺慢条斯理地往皮肉里扎,被各罗苏疾风骤雨似的鞭子抽,他都没有哼过一声。萨萨说,他皮糙肉厚得不像个贵族,是个贱骨头。和这七八个人周旋,他累得像小时候跟娃子们翻了七八座山,游过七八条河,疯玩过一整天,连根指头都懒得抬起来了。 已经感觉不到彻骨的疼,每次一挣扎,他的眼前就要眩晕半晌。彻底脱力了,后背靠到树,阿普一屁股坐在地上。 朦胧的视线里还有火把和刀光在晃。这不是云南王府的青松毛席,或是洱河畔的芦苇丛,可以让他一头栽进去,沉酣地睡上一大觉。 阿普甩了甩脑袋,摸到了一把被血浸湿的蓝花楹,他费劲地撑起眼皮,又把刀柄握起来了。 都是年轻的武将,大概是被他的顽抗和倔犟震慑了,或是为东阳郡王的痛下杀手而困惑了。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大家迟疑了。 李灵钧的衣袍摆动着,他到了阿普面前。 为韦康元的人来谒见,他换过了冕服和金冠,衣摆上绣的章纹繁丽得炫目。这是代表着无上的权柄,八方万物,照临光明。 阿普抬眼,看见了李灵钧一张冷淡的脸,空着的两只手。他没有言语,也不需要亲自动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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