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那一夜19(1 / 2)
9月9日,星期六
“到了,就是这。”
“……”
“……”
“……”
向阳朝关车门的管家点头示意后,平淡地向朋友们介绍了一句,又转身对管家说道。
“Thanks,I'llleadtheway.(谢谢,我带路就好了)”
管家鞠躬示意,摁下手中的遥控器,面前银白色涂装的铁门随之打开。
“进来吧,不用拘谨。”
“……”
“……”
“哇……”
“就当是自己家一样,这时候应该说——欢迎光临寒舍?”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虽然我有时候也觉得向阳家里可能真的很有钱,但这也太夸张了——”
“喂!你们两个在窃窃私语什么啊!有什么意见嘛!”
见叶翎和翊鸣扭头说起了悄悄话,向阳一脸不爽地抬手指正。
“不,总觉得……我这种穷人不配踏入你家里,呃呵呵呵呵。”
“倒也不用这样兄弟……”
翊鸣望着眼前豪华的独栋别墅,陷入深深的自卑中。
与其说那是别墅,不如说是城堡。
雪白的大理石和花岗岩堆叠装点的三层外墙,整体呈等腰梯形的视觉效果,独具欧式设计的拱门和阳台围栏,悬挂式亭状照明灯,深蓝色平瓦屋顶,点缀在楼台和地面四周的圆形花坛,有序排列的长方形窗格和正中央大面积的落地窗,以及通往正门白砂石道路两旁精心设计的花园,排列着独具风格的红绿相间的园艺景观树。
身后传来车轮碾地远去的声音,那是纯黑色的高级贵宾轿车,平稳行驶的时候几乎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内部设有皮座椅和圆桌,发出淡淡的皮革香味——很难想象翊鸣刚刚是坐着这辆车来的,甚至还有佣人帮忙开关车门。
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的翊鸣,一路上除了对目所能及的配置和服务漫天估价,思考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体验过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服务后,翊鸣脚在地上,魂在天上,要知道他昨晚陪母亲买水产的时候,还在为了减重偷偷挤去其中的水分。
“……向阳的家好大,像城堡一样欸——”
端木夜拉着叶翎的手,语气虽不及翊鸣,但也是相当怯懦了。
“好厉害啊,想不到向阳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
叶翎的家庭条件好一些,相比翊鸣和端木夜见过更多世面,所以显得镇定一些,却也一时半会止不住得惊叹。
“啊,不是哦,我平时不住这,太远了上学很不方便的——”
向阳说着绕到三人背后,轻推他们的后背示意一起进门。
“我上学时住在日湖附近的公寓里,离樟香比较近,你们应该知道的——”
“你家里到底有几套房子……”
翊鸣无力地吐槽道。
“——这个庄园是老爸以前会见重要客人用的,平时基本用不到,不过里面该有的都有,健身房、游戏厅什么的,算是装修比较完善的一套,我可以带你们参观下。”
“向阳家里……我记得是做外贸生意的,我们来这里不会打扰吗?”
叶翎按住胸口,张望起四周。
“没事,我老爸这几年一直住在上海,那边大客户比较多,有更好的别墅,相比之下这儿就是养老用的。”
“对不起我再也不骂你是富二代了——”
“——怎么你今天奇怪得过分了啊,你小子正常点啊!”
翊鸣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朝着越来越近的金红色双开门揉搓着掌心,惹来向阳一阵歇斯底里的摇晃。
说实话,在没见到实物前,翊鸣总打心底里看不起富裕人家,尤其是他们家的小孩,自认命好就肆意妄为,常年占据鄙视链的顶端。
初见孙向阳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
反观自己,自从多年前变成单亲家庭,就过上了省吃俭用的生活,为了不让有脑震荡后遗症的母亲多操心,他主动承担了部分家务,也很少和母亲提起在学校的日常,唯一需要上报的只有考试第一名的成绩和家长会老师的表扬而已。
但其实,他背地里打的群架并不少,对手普遍是些家里条件好又为非作歹的学生,随着年龄增长,他的观念也愈发偏执。
——直到在六年级的补习班遇到孙向阳。
【你每次都来的好早啊——】
【——其实这个位子去年一直是我坐的,被你抢了有点不习惯而已。】
【啊?!你一直这幅态度,就因为我看上去比较有钱?!什么狗屎道理!】
【切,这就是打遍全校无敌手的水平吗,也不过如此啊~】
【喂,你叫陆翊鸣是吧,上周的最后一题,给我看看你怎么解的——】
【老实说,你在我认识的人里还算比较有骨气的,嘿嘿!】
【因为这里是我祖籍啊,我爷爷奶奶都住在这里,我才不想去那种大城市呢!】
“给我清醒过来啊白痴,你以为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干嘛的啊!”
向阳的一声吼叫,将翊鸣拽回现实。
“——今天可是端木夜回归一周的纪念日啊,你们都打起精神来!”
“……哦。”
“太有气无力了,你这哪是男人啊!”
向阳双掌挤压起翊鸣的脸颊,嘴巴嘟成鸡喙的形状,样子更呆了。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家里作客,没想到还安排了晚宴,说是生日宴会级别都不为过了吧。”
“倒也没叶翎你说的那么高级,这种儿童定制聚会用不了多少钱。”
“……其实,不来别墅趴也可以的。”
夜夜戳着手指,轻轻念叨。
“WHAT——一句话就否定了我这两天的辛苦筹备!你以为我为今天下了多少功夫啊,来了就给我好好享受啊——”
“李刚刚海索不会功呼哒……(你刚刚还说不费功夫的)”
向阳气势汹汹地捏起端木夜粉嫩的脸颊,因为足够柔软所以拉的很长。
“向——阳!不许乘机揩油!”
“这哪是揩油——”
“咳,向阳少爷……”
“……”
话音未落,点缀着金色花纹的红漆双开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位金发碧眼、身穿白色围裙的高挑美女,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外国人,却理所应当般张口就是中文。
“老爷吩咐过要合乎礼节,即使是熟悉的同班同学……”
向阳看到这位举止文雅的女士有些尴尬,立刻松开手,老实地原地站好。
“……Gut,hab's,SagesmeinemVaternicht.(好的,知道了啦,别找我爸告状)。”
“只要少爷听话,这样的聚会可以经常举行——”
女士说罢,一转温柔地看向翊鸣三人,微微弯腰鞠了浅躬,又抬手指向内侧玄关。
“欢迎三位小朋友来湖月山庄作客,初次见面,我是露娜,这里的管事,也是向阳的奶妈,接下来由我带你们去客厅,在晚宴开始前你们可以随意参观,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一楼找我。”
她微微笑着,十分和蔼,可向阳却一副很怕她的样子。
“Also,Dad,Diesmalkannernicht……(所以,老爸他这次也……)”
“老爷还在德国,下个月中应该会回上海。”
“……Ichwusste.(……我就知道)”
“——那么,请这边走。”
这样奇怪的双语对话还在持续,看得翊鸣等人不说云里雾里,倒也是饶有兴趣。
“那个——!”
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请问,你们是在用德语交流吗?!”
不出意料的,叶翎兴致勃勃地举起右手,和女管事打起招呼。
“……是的,这是我和少爷之间的游戏,为了培养少爷的语言能力,除了学习中的英语指导,我还负责日常的德语练习。”
翊鸣看了看向阳的满脸不情愿,内心复杂的情绪渐渐消退了。
对方用中文而自己只能用德语吗——从小到大都接受着这样的训练,说不定还挺辛苦的,像自己光是完成学校的课业要求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样想来,向阳或许也不算骄奢惯养长大的了。
众人在玄关处换上各色的绒毛拖鞋,走上光滑的瓷砖地板铺成的走廊。
“嘿,那个——Hallo,vielenDank!(你好,非常谢谢你)”
“……MeinVergnügen~(我的荣幸)”
叶翎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说起旁人听不懂的话了,向阳已见怪不怪,翊鸣则完全不打算了解谈话内容。
“——这位小姐就是少爷说的……果然不同凡响呢~”
“……唔。”
不知为何,向阳更低声下气了,和进门前简直判若两人。
“同等条件下也是能做到的,少爷应该明白吧,这次聚会的……”
“——呃呃呃好了啦知道了啦!这学期开始会注意的啦!”
向阳恼羞成怒似的,开始大吼大叫。
而翊鸣总算看明白了,这位金发女士温柔到有些诡异的微笑。
一边留意向阳的神情变化,翊鸣随众人一同前往客厅,半路却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可爱的声音。
“——啊,哥哥!”
循声而去,迎面跑来一个七八岁的黑发幼女。
“月月,你怎么来了?!”
“哥哥——嘻!”
向阳见状连忙半蹲在地上,张开臂膀,迎着幼女一把将她接入怀中,幼女顿时露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