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自瞭望角的侍从（2 / 2）
“你作弊！”伊恩也放出黄光，把球打了回去。
两人还没打两个回合，球场的巡视员就拿着喇叭向他们喊道：“三号球场，三号球场！黑质防治员禁止在球场使用属性！弄坏设施三倍赔偿！”
“抱歉！”阿历说着吐了吐舌头。
翌日，伊恩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别了一朵白玫瑰，和父母一同出席了在光之殿举行的全国追悼会。
光之殿是沃斯顿帝国最大的神堂，坐落在首都的中心，是帝国建国后由国父奥斯蒙·弗里兹兴建，由帝国第一任司衡乔西亚·谢普敦主持落成仪式。光之殿一直是无数信男善女朝拜光的地方，建殿的宝石纯洁明净，让人不禁遐想没有黑质的世界是多么美好。
伊恩顺着殿前的大理石台阶拾级而上，殿前站着皇室的卫兵，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左肩上斜挂着靛青色的绶带，腰间别着银色的细刃剑，戴着高高的羽毛帽。黄铜色的殿门向东敞开，伊恩随着父母走进去，阳光透过殿的琉璃窗，如彩虹钻石般洒在地上。
光之殿里并没有供奉光之石，圣台非常朴素，两侧各放着六枝蜡烛，蜡烛的颜色分别对应着十二种光之石的颜色，橘色的火苗微微晃动着。圣台上方的屋顶镂空出一个圆，精妙的设计和准确的切割使阳光正好从圆内倾泻而下，照在六枝蜡烛当中。圣台前摆满了白色和黄色的鲜花，花圈排在大堂的两侧，飘带上写满了遇难者的名字。
皇室也出席了本次追悼会，等各位达官贵族们都坐定后，光之殿的主教走到讲台上。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系着金色的腰带，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了他的演讲。他先沉痛哀悼了不幸殒命的人们，然后痛斥了黑质的邪恶和血腥，接着他讲述光的美好，最后劝勉鼓励活着的人们不要失去希望，也敦促贵族们行使职权和能力，更好地保卫百姓和共同的家园。主教演讲结束后，司衡里齐尔·博伦斯走到台上，他特别对黑质防治员们发表了演讲，最后他扫视了一眼台下所有的贵族，铿锵有力地说：“光的使命，必须完成。”
追悼会结束了，贵族们都散了场，而伊恩还坐在长椅上。他盯着圣台上的蜡烛，烛光在他的瞳孔里跳跃着。
“我们要回去了。”里齐尔对他说。
“你和妈妈先走吧，我想一个人祈祷。”伊恩说。
“嗯，你回来之前发个信息，我让司机去接你。”里齐尔说完就和夫人离开了。
很快殿里回荡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都如浪潮般退去了，贵族们清场后光之殿就向平民开放。主教依旧坐在讲台上，正对着殿门，看着百姓们进来跪在垫子上哀悼或祈福。
伊恩倚在长椅的椅背上，他不知道自己要祈祷什么。求福或求财，他都不需要；求爱倒是可以，毕竟他要是有对象了，父母就不会每次都同意梅尔赫夫人的相亲计划了。但是凭良心说，他求爱的愿望不是那么强烈。
伊恩心里想：求什么呢？也许我真心想知道的是这几千年来无司衡能完成的使命，最终要怎样才能完成呢？有的纯净光之石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真的能找到吗？
他想的几乎不能算是祈祷，他只是在和自我对话罢了。此时，有一位橙色头发的男青年带着两个女孩儿走到伊恩旁边，隔着一个座位坐下了。青年痛苦地捂着脸伏在前座椅的靠背上，女孩儿们闭着眼睛祈祷了一会儿，就好奇地东张西望。
“白色的哥哥。”青色头发的女孩指着伊恩说。
女孩的话打断了青年的祈祷，他直起身，抓住女孩的手说：“萝拉，不可以用手指别人。”
“白哥哥为什么胸前戴着花？”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大。
“嘘！”青年捂住她的嘴，“这里是神殿，不可以大声喧哗！”他回头看了一眼伊恩，见他是贵族的打扮，便连连道歉：“这位少爷对不起，舍妹不懂事，是我失职没有教育好。”
“没关系。”伊恩说，“这是你的妹妹吗？如果你要专心祈祷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着她。”
“真的吗，非常感谢。”青年说着就把萝拉交在伊恩手里，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孩则安静地陪在哥哥身边。
伊恩用白色属性变出一些小把戏陪萝拉玩，并吓唬她如果再大声说话就把她送到主教那里去。萝拉很喜欢伊恩，很快就亲如家人般粘在他身边。
青年终于诉说完了心中的苦闷，他抬起头来，伊恩感觉他的眼神清亮了不少。
“你是来哀悼的吗？”伊恩问。
“是的，我的父亲和弟弟在一周前遇难了。”他平静地回答，似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悲伤。
“抱歉。一周前？你是皮尔市的幸存者？”
“是的。”青年把萝拉抱到膝盖上坐着。
“为何千里迢迢跑到首都来？”
“哎，你有所不知。我母亲在四年前因病离世了，那时萝拉刚出生不久。父亲一个人辛苦工作供养我和弟弟妹妹。我去年刚刚大学毕业，就到父亲所在的海滨餐厅里打工补贴家用，想着攒些钱后再去大城市发展。没想到黑质袭击了海边，我和我家人的一切都在那晚的火中付之一炬了，我就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大火吞噬，弟弟被黑质拖走，我却一点救他们的办法也没有。”青年说着哽咽起来，“皮尔市已经没有我的家了，我便带着妹妹们来了首都，希望能找个暂时的工作，把自己和妹妹们安顿下来。我们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一路上都是靠好心人救济才走到这里的。在首都的这几天，我们都是靠领神堂的施舍过日子，晚上就睡在公园的长椅上。警局为我补办了临时的护照，但是我所有的文凭和资历都被火烧光了，所以我找工作到处碰壁。我现在急需工作，我还有两个妹妹要照顾，我真的等不到政府为我重新办理那些文件。”
伊恩同情地看着他，说：“听说博伦斯大少爷在招贴身侍从，包医保社保，包吃包住，月薪面议，你要不要去试试？他或许也能给你的两个妹妹找个社区寄宿学校。”
“这肯定没有希望的，我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青年沮丧地说。
“你什么专业？”
“说出来有些难为情。”
“嗯？”伊恩有些不解。
“我爸爸希望我念工商管理之类的，但是我对经商不感兴趣。我其实一直想做外科医生，但又因为我没有绿色的属性，所以这辈子与外科无缘了。所以我念了护理专业，我有护士证，但是都被烧了。”
“男护士现在也不是很罕见啊，首都很多大医院都招男护士呢。”伊恩笑着说。
“算了吧，我之前也打听过，听说报名后天就截止了，我来不及补办证书了。”青年对伊恩表示感谢，便准备离开。
“等下，”伊恩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三百西克现金塞到青年手中，“拿着。”
“您这是做什么？”青年有些惶恐。
“我兜里只有这么多了，”伊恩又拿出一张名片和一支笔，在名片背面写下了克莱尔·梅尔赫夫人的手写签名，“我认识招聘处的人，也许能帮你开个后门。你如果还想应聘侍从的话，就把这张名片交给报名处的人。你告诉他们你的遭遇，他们看到名片上的名字就会破例允许你参加测试了。”
“克莱尔·梅尔赫？”青年读着名片上的名字，“这是谁？”
“能帮你的人。”
“这位少爷，您又是哪位？”
“我嘛···是梅尔赫夫人的亲戚。”伊恩起身向神殿门口走去。
“诶，那个，少爷！”青年对着伊恩的背影说，但是伊恩没有回头，他背对着青年挥挥手，然后走下了神殿的台阶。
招聘侍从的测试很快就进行了两轮，通过第二轮实践测试并最终能参加面试的只剩下十个人。梅尔赫夫人设置了非常严苛的测试标准，以确保最终被面试的候选人都有潜力既做伊恩的侍从，又做伊恩的保镖。按照惯例将由梅尔赫夫人亲自面试应聘者，面试地点安排在博伦斯大厦19层的会议室。
“面试从上午九点开始，你赶紧去。”阿历将群里的消息通知伊恩。
伊恩不敢怠慢，他向队长请了假，就往面试地点赶。他提前一个小时到了考场，从雪莉那儿要来钥匙，开了主考官办公室的门，翘着二郎腿就坐在了梅尔赫夫人的位置上。
“应聘大少爷第十任侍从的候选人真是人才辈出，我想今年在选拔结束后给凡是通过第二轮测试的应聘者都发一份推荐信，好让他们以后再去别处求职。”梅尔赫夫人和手下的人商量着走进了办公室。就在梅尔赫夫人跨进办公室的那一刹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她深蓝色的对视了。
“大少爷，你应该在防治局上班才对。”梅尔赫夫人冷冷地说。
“我请假了，招聘我的侍从，我想应该是我亲自面试比较合适。”伊恩左右转着梅尔赫夫人的椅子。
“别闹，快点给我回去，人选好了我会给你送来的。”
“听着，从今年开始以后招聘侍从都由我来最后把关。”伊恩对梅尔赫夫人身边的助手说，“把印章拿来。”
面对伊恩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梅尔赫夫人几乎要发怒了，但她压住自己的火气，说：“大少爷，这里不是你任性的地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司也有章程，选拔程序现在是不可以改的。”
“哦？公司的哪条章程规定面试不能是我？”伊恩说着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接着他身上黄光一闪，就突然出现在助手身边。梅尔赫夫人和助手惊奇地发现不知何时考官的印章已经到了伊恩手里，他又在黄光中闪回桌边，摆弄着手里的印章。
“伊恩！”梅尔赫夫人的低吼似乎在警告伊恩。
但是伊恩根本不在乎她的情绪和面子。
“面试时间到了，让考生进来。”伊恩若无其事地说。
梅尔赫夫人在无奈中让步，考生按照顺序依次进来面见他们将要服侍的人。
“下一个。”伊恩在他们的面试成绩单上潦草地画着，他其实根本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及格。
“你回去等通知吧。”伊恩头也不抬地翻开第九个人的简历，“下一个。”
他和第九位考生聊了两句，又说：“下一个。”
第九个人站着没走，他问伊恩：“大少爷，我能感觉到您并没有想让我通过测试，我能问问您原因吗？”
伊恩瞥了他一眼：“因为我们性格不合。”
等第九个人出去了，伊恩看到最后一份简历上写着候选人的名字：卡米尔·瓦朗格。这个青年的照片看着很是面熟。伊恩正在记忆里搜索在何处见过此人，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考官您好，我叫卡米尔······”四目相对之时，双方都愣住了。
“您不是那个在神殿里救济我的少爷吗？”
“你不是那个在神殿里祈祷的人吗？”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
卡米尔傻愣着，伊恩却笑起来：“没想到你竟然留到了最后！”
“原来您是考官啊。”卡米尔老实地挠了挠头。
“我不是考官，我就是博伦斯大少爷。”
“什么？”卡米尔很是惊讶。
伊恩仔细看着卡米尔的简历，说：“我对你的简历很满意，一个精通实战的护士，真是少有。来吧，回答我两个问题，就能决定你是留下还是离开了。”
卡米尔咽了口唾沫。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首都？”
“其实是我母亲临死前吩咐我的，萝拉就是遗传了我母亲青色的预言属性。她说如果我以后走投无路，就去首都，光会引导我。”
“第二个问题，你看这张图。”伊恩把卡米尔的简历翻到背面的空白页，然后画了一只十分抽象的黑质，又在黑质右边画了一个人，“假设你是黑质防治员，如果某天夜晚，黑质出没，杀死了很多人，但你发现还有一人未受伤害，此刻你会怎么做？”
伊恩等着卡米尔的答案，之前的九个人，无一例外都回答说“合成白光打击黑质，然后救下还没有受伤的人”。
卡米尔几乎没有思考，他拿起笔在人像上打了个叉，说：“把这人杀掉。”
伊恩心里一阵狂喜，他喜形于色，说：“恭喜你，你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