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可告人的梦魇40(1 / 2)

这一夜对于夏家人来说是个不眠之夜,除了夏茵的弟弟出去玩了一个半小时才回来,尚不了解家里发生过一次激烈的争吵,尤其是黄英,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折腾到下半夜仍未能入寐。

她干脆起床走出卧室,灯也不开,踩着猫步来到客厅的阳台上透气。

不寻常之夜,她望着对面挡住视线的六号楼,有几户人家的灯光依然透出窗外。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时刻。

她又站在幽暗中设法趁着沉睡和寂静的世界想透一些多年来还想不透的事情。

她时而对着夜空长叹,时而低头对着自己冥想,腿脚站麻木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她返回客厅,倚在沙发上继续冥思苦想。

“乡巴佬”这三个字一直纠缠着她,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标语满天飞,口号震天响的时代在乡下生活过的一个个片段。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生活过的村庄,想起青春飞扬的校园,想起曾经拥有过的小伙伴,想起那些不应该发生和可能免不了发生的事……

从小她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听别人说母亲生下她两天后就人间蒸发、杳无音信了。

父亲是一个边教书边务农的小学民办教师,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他既当爹又当妈,不辞辛劳地把她养大,供她上学。

黄英的家里有两亩田地,但父亲从不许她下地干活,他希望把女儿培养成一个吃公粮的人,让她远离锄把和田地;所以在生活和学习上对女儿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希望她将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成为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走出贫穷落后的山村。

遗憾的是,父亲没能盼来这一天。在她参加完高考后因肝癌晚期突然发病过逝。

黄英的父亲去世前他告诉黄英,她的母亲是城里人,来自千里之外的烟鼓市。父亲留给黄英一封牛皮纸信封,说上面有她母亲的地址,如果考上烟鼓市的大学就可以去找她了。

父亲放心不下女儿,把她托付给平时多有往来和帮衬的村长照顾。可万万没有想到村长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

黄英父亲入土为安的第二天中午,村长趁着给她送大学通知书的时候起了色心,以给通知书要挟玷污她。黄英不从,村长色胆包天,竟然扑向她,她誓死反抗,纠缠中顺起一根捶衣棒,奋力将村长打晕。

村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黄英以为他死了,很害怕,认为自己闯大祸杀了人,免不了吃“花生米”。她害怕坐牢和挨枪子,想到了逃跑。

于是,黄英一不做二不休拿走家里所有的钱和父亲留下的一封信,仓惶逃离了生养自己18年的村庄,费尽周折来到烟鼓市。

黄英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找母亲,但是找遍了烟鼓市的每条街道和小巷,都没有信封上所写的“烟鼓市长亭路柳园巷199号”。

她身上的钱花光了,被人赶出旅店。她不知道往哪里去,家乡绝对不能回去,也不敢回去。在这陌生的城市,到处是诱惑、陷阱和危险,根本容不下一个单纯的乡下人。

她在烟鼓市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游荡,很恐惧、很迷茫。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活下去,怎样面对不可预知的明天,她觉得活着太艰难太痛苦了,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没地方住,晚上睡哪里?遇到坏人什么办?用什么填饱肚子?衣服破了什么办?……

黄英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问自己:难道像乞丐一样睡桥洞,住破屋?难道拿个破碗沿街向人乞讨?……不—不—不……我宁愿死也不会去睡桥洞,宁愿饿死也不会去讨饭,宁愿死也不会让坏人欺负我,宁愿死也不许别人向我扔石头、吐口水……

一无所有的她攥着一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根木棒,一秒钟也不肯松手。她惊惶恐万分的在桥底下熬过一个晚上之后,她绝望了——她不想这样耻辱、恐惧、非人地苟活下去,她想到了死,只有死,才能让自己告别这个冰冷的世界。

死的念头和决心在她的脑海变得越来越强烈。什么死?去哪里死?最好什么死?……她想到了去兰灵江了断自己的一生。

之所以去兰灵江,因为她对兰灵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亲切感。她来烟鼓市的第一天就知道有这么一条江,这种亲近感首先体现在名字上。

她的母亲叫张兰灵,名字恰巧跟兰灵江的名字相同,这种巧合让她觉得有似乎有一种微妙的温暖在身旁围绕。让她迷信母亲就在这个城市,在这条江边上,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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