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1 / 2)

当谷英琪和颜克典在一起时,通常在做什么?

星期五,吃药膳火锅。

星期六,吃奶茶火锅。

那星期日吃什么呢?

对不起,今天对谷英琪而言,是个神圣而特殊的日子。所以,她不出门。

若有任何「闲杂人等」想打扰她,凡事请自理!

此时,谷英琪十坪大的客厅里,摆满了各式零食和三种以上的饮料;电视外接的立体喇叭中,正震撼地传出痛苦的哀号声;四十二吋的液晶电视里,两名戴着诡怪面具的魁梧男子正在摔角场上,你践我踏地互相厮杀着,时而一记炸弹摔,时而一记旋风落下技,汗水和血液在场上四处飞溅,血淋淋地让人不忍注视。

谷英琪缩在大沙发里,一手捧着酥皮奶油泡芙吃得津津有味,一手则拿着听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高中同学玲玲聊着天。

「英琪啊,妳和颜克典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玲玲问道。

「在包子店认识的,他跟我抢包子。」

谷英琪把酥皮泡芙里的奶油抿到嘴里,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双眼如炬地盯着电视上的摔角决赛。

「真的假的?」玲玲尖声问。

「真的。那家包子店生意好到不行,每天只出炉三次。我那次去晚了,只剩下一笼,而那个男人居然死皮赖脸地要求我分半笼给他。」谷英琪不屑地瞄了一眼地毯上的那个银灰色身影。

「妳一定没分给他对不对?」玲玲相当清楚,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如一根好吃的鸡腿。

「当然。」谷英琪瞪大眼,用脚踹开在她面前晃动的颀长人影。

「那后来呢?」玲玲感兴趣地又问。

「那个无耻男厚脸皮地告诉老板说,他一下飞机之后,连家都还没回,就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买包子。」谷英琪抽了一张面纸,拭去唇上的奶油。

「结果呢?」

「老板是女的,只差没跪下来求我把包子送给他。」谷英琪不屑地扁了下嘴,双眼因为电视里一记漂亮扼颈技而冒出火花。

「哈,就算老板是男的,也会把包子给他的。」玲玲幽幽地说道。

「喂!妳是谁的朋友啊?」她对着无线电话啐了一声。

「颜克典魅力,常人无法挡嘛。」玲玲娇羞地笑着,一副很陶醉的样子。「那后来呢?」

「我站在店门骑楼下跟他理论,手里还拿着钱包,刚好有一台摩托车经过,硬是抢走了我的钱包,颜克典还算带种,直接就跳上他那台骚包重型机车,三分钟后就把对方拦了下来……妳等一下!」

谷英琪从眼角余光发现那道银色身影要进攻她的芥末洋芋片,她抓着无线电话,一个飞身向前,成功地抢回了她的零食。

「然后呢?然后呢?颜克典有没有狠狠地修理对方?」玲玲兴奋的语气,活像她才是当事人一样。

「没有,把对方踢到流鼻血的人是我。」谷英琪咬着洋芋片,慢条斯理地说。「结果,颜克典从那次之后就一直缠着我了。」

「很可疑噢。他如果对妳没有意思,干嘛一直缠着妳?妳和他之间,当真一点火花都没有?」玲玲的口气像是发现侏罗纪恐龙再现台湾。

「火花?」谷英琪仰起下颚,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扁他的时候,他通常是眼冒金星比较多。」

「妳居然敢扁他?」玲玲尖叫出声,一副想按铃申告的样子。

「对,我还敢踢他。」说完,她立刻伸出长腿,往前一踢──

颜克典坐在地板上看书看得好好的,却莫名其妙地被人踹倒。

他愤愤地起身,怒不可抑地瞪着谷英琪,只看见她双眼发直地直盯电视。

「撞他、撞他、压扁他啊!搞什么!逊毙了!」谷英琪朝着电视机比出中指。

「谷英琪!跟我讲话专心一点啦!妳有没有空?要不要找颜克典来『天堂』坐坐?」玲玲对着电话大吼着。

「我没空去,新的摔角天王要产生了啦!妳有事的话,自己跟他说。」谷英琪直接把无线电话丢到颜克典身上。

「我不在。」颜克典把无线电话丢回她身上。

「那你自己告诉玲玲。」谷英琪再次把无线电话扔到他身上,连瞄都没瞄他一眼。

她整个人完全随着摔角节目进行到最后高潮而热血沸腾着,抓起一颗长抱枕,用膝盖扼住抱枕的中心点,手肘则把抱枕的上半部往另一个方向拉扯。

颜克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抓着无线电话却敢怒不敢言。他现在根本不敢靠近她方圆百里,就怕她的拳脚不长眼,把他踢了个鼻青脸肿。

他瞪着电话,哀怨地长叹了一声,才把无线电话放到脸颊边。「妳好,我是颜克典。」他声调高贵、气度不凡,绝对不会被旁边这个疯女人影响。

谷英琪清楚地听到话筒那端传来的倒抽气声,可惜电视上的必杀绝技已经出手,她根本没空分神去听玲玲和颜克典说了什么。

「给他一记颈后摔,凤凰落下必杀绝技,勾住他的颈子,砍杀他!死!」她站在沙发上,随着电视的欢声雷动而大吼大叫,紧接着,她狂吼一声:「I……win!」颇有女泰山姿态,然后咚地一声,从沙发跳到地板上。

颜克典整个人弹跳起身,先是被她发出的巨响吓了一大跳,继而又被她脸上龇牙咧嘴的怪异笑容再吓了一跳。

听闻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他望着她问:「谷英琪『小姐』,玲玲约我们一起去天堂PUB,要不要去?」

谷英琪的偶像打赢了比赛,现在心情大好,顺手就抢过了无线电话。

「玲玲,我先说好喔,这男人在外头吃饭拉屎全不关我的事,万一妳死在他手里,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负责任的。」她不客气地大声说道,「那男人只想要一夜情,这样妳也甘愿被作践?」

「能够和心目中完美的男人有一夜情,怎能算是被作践……」玲玲的声音听起来像飞上了天。

「对啦!依照妳们这群恶女对他的饥渴程度,被作践的人的确可能是他。」谷英琪没好气地说。

「谷英琪!」玲玲在电话那头咯咯笑了起来。

「反正,我话先说在前头,他是标准的烂人一个。」谷英琪的表情随着电视上冠军的绕行全场而眉飞色舞。

颜克典却趁机反踢了下她的脚,对于她骂他骂得这么没有诚意一事,感到十分不满。

「英琪,人家颜克典是国内一流的舞者,而且还是国际舞台的常客,妳怎么可以用这么粗鲁的话来污蔑他?」玲玲娇嗔道。

「颜克典的丰功伟业──关我屁事!」谷英琪言毕,还不忘用嘴发出一声放屁的「噗」声。

颜克典扁着嘴,用双手遮住脸,怕自己会忍不住为她痛哭出声。

好好的一个女人,不注意打扮就算了,偏偏还老爱做出一些丑化自己的动作,而且那些动作还粗鲁到让身为男人的他都觉得汗颜。

谷英琪奇怪地看了地板上那个近乎抽搐、痉挛的「国际舞台常客」一眼。怪了,她又不是真的放屁,他干嘛一副被臭屁熏昏的样子?

「英琪,我真的觉得很奇怪……」玲玲的声音充满了无限苦恼。「颜克典为什么会把妳当成好朋友?妳问他,问他嘛──」

谷英琪闻言,眉头一拧。

她脸庞猛地往左边一偏,盯了颜克典三秒钟。蓦地,她的脸庞又突然往右一斜,继续打量着他。

颜克典被看得寒毛直竖,频打冷颤。他急忙跳起身,察看自己是否不知死活地压到了她的食物。

「玲玲……妳说的这个问题,的确满值得深入思考的。」谷英琪盘腿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直盯着眼前脸色越益铁青的俊美男子。「我是越想越觉得奇怪……等我找到答案了再告诉妳。再见。」

「喂……那你们到底要不要过来PUB啊?」玲玲急了,显然旁边有人在催促。

「不知道啦!」谷英琪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她双臂交叉在胸前,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着颜克典。

这家伙今天穿了深灰色条纹衬衫,套了件枣红色针织外套,耳朵上还挂了一只裸钻耳环。外貌虽然是她不爱的那种俊美型男子,可是她真的很难否认,他实在是眉目如画……呃……这样形容对吗?

这家伙的轮廓嘛,细致地像个女人;眼睛嘛,差不多就是少女漫画的男主角那一型;嘴巴嘛,她倒还满欣赏的,宽厚柔软地像法式糕点。

好吧,说正格的,要不是她平常比较爱看恐怖漫画,这种类型的男人其实也算赏心悦目啦。

「颜克典,我问你──」谷英琪气势如虹地朝着他逼近,眉毛怀疑地拧成一团。「你干嘛没事就喜欢来找我?」

「因为我在台湾没有朋友啊。」颜克典被逼到沙发边,看着她一脸的正经,却差点失笑出声。

他们都已经认识一年了,她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嫌太迟吗?

她不以为然地仰头大笑数声。「见鬼了,每次在报纸上,你旁边的『朋友』都不一样,你的朋友应该有一堆才对。」

「那些女人和妳不一样,她们只是一种情欲的宣泄。」颜克典不以为意地一耸肩,模样就像个浪子。

「那我是什么?」她双臂交握在胸前,前进时还抖了两下腿。

「妳是我情感的宣泄,是唯一能够看到我真面目的人。」他自在地盘腿坐在地上,对她笑得很是纯真无邪。

「为什么?」谷英琪双手扠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神奇。

「我交朋友凭的全是直觉,和什么家世、背景、兴趣、嗜好是完全无关。妳那副屌样子,就对了我交朋友的胃口,加上妳是唯一不把我当男人的女人,所以我当下就决定交妳这个朋友了。」颜克典直截了当地说。

「哈,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把男人当男人。」谷英琪放声大笑,眼睛鼻子全笑成一团。

「那妳把男人当成什么?」他好奇地问。

「贱人。」谷英琪转身走开,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冷掉的巧克力。

颜克典瞪着她的背影,震惊地定在原地。她……她刚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的脑子才有法子恢复了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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