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编年史·四人(完)(1 / 2)

  现在还不到八月初,距离沈苫与秦峥定下的“三月之期”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但秦峥却已经在畅想更远以后的未来了。

  沈苫拖长音:“如果手术结束我真的看不见了——”

  秦峥接道:“那我就去学写诗,我会用这个世界上最生动形象的比喻为你讲述极光漫天波动的惊艳。”

  沈苫笑着歪过头:“那如果,我死掉了?”

  秦峥垂下长睫,坦然地弯起唇角:“我想,我还是会一年一年地为你看极光,为你写诗,然后等到某个我想你的时间超过你爱我的时刻,我就去找你,好吗?”

  沈苫认真地思索起来:“那我还要在天堂门口等你啊……等等,我们信仰的好像不是一个宗教谱系,你们神女娘娘的信徒死后是去哪里?我到时和加百列商量一下,让他允许我转乘另一条路线。”

  “这个……我也不知道。”秦峥似乎也有些被困扰住了,“我没研究过。”

  “你行不行啊……”

  两人纠结片刻,秦峥忽然想通了:“算了,没关系。不管你去到哪里,我总会找到你,你可以永远相信这一点。”

  哇哦。

  沈苫笑着闭上了眼睛:“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承诺。”

  这一刻,死亡与失明仿佛都不再成为阻碍他们畅想未来的阻障。

  爱让人心生妄念和贪欲。

  但与此同时,爱也赐予人无畏一切的勇敢。

  暮光消散,黎明重现,在曦日再一次升起时,护士轻轻敲了敲门,温声提醒病人去做术前准备。

  秦峥祝福地将吻落在了沈苫的眼睛上。

  “等会儿好好睡一觉。

  “我在未来等你。

  “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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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醉从脊柱打入,效应迅速蔓延至全身。

  在意识也许即将最后一次朦胧时,沈苫看着渐渐变得模糊的灯光,忽然间微笑地接纳了一切。

  不知何时,时间突然变得很慢,仿佛静止了,又开始回放。

  艾斯雅山后的日落在这间手术室里循环重现了四十四次,沈苫站在鲁冰花海中轻轻抚过他已经失去的那头长发,回过头,看见在间歇泉喷发的背景中面向自己步步后退的面孔模糊的男人。

  冰河湖在归为瓦特纳的一部分。

  小雏菊重新掉到石板路的缝隙。

  复活节最后的彩蛋熄灭。

  布达佩斯与维也纳的晚风将江城机场入口的身影吹得低下注视他的目光。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鲸声中,沈苫在东京的圣诞摘下了眼前人腕上的手表。

  纽约、洛杉矶与巴塞罗那在倒退的列车窗外一闪而过,终于,气鸣声响,沈苫扶着栏杆下车,却发现自己走进了里斯本的小酒馆。

  “需要帮忙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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