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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哭,哭得极其压抑。

白天的燕无双很会装,装开心、装无事,装出一副心酸苦涩全奈何不了她的豁达,强把委屈往肚里吞,可是夜半……再咽下不去了?

哭声断断续续,不断刺激他的罪感感,孟晟躺不住,翻身下床,走到燕无双房门前,举高手臂,却迟迟敲不下去。

脑袋转着、绕着的,全是有关她的事。

孟晟对她不熟,于他而言,燕无双就是好友的妻子,他对她的第一个印象,是她的家书。

每个月,岳帆都会接到她的家书,在军营中家书抵万金,感情丰富的,收到信还会流下泪水、思念家人,但岳帆总是看着信却笑不停。

有一回,他忍不住了,问:“你看的是家书,还是逸闻趣事?”

岳帆大方,笑着把信递给他,那是他对燕无双的第一份记忆。

燕无双是个才女,听说出口成章,做的诗词京城上下到处传扬,但她的家书没有艰涩词汇,只有简单流畅、明快描述,她生动地形容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读着信,那一个个故事,仿佛正在自己眼前发生。

她说:“爹爹在外头受了气,抱起一坛酒在亭子里自酌自饮,还在院子里打起酒拳,咻咻咻、虎虎生风,颇有盖世英雄之姿,儿媳妇怕他寂寞,便在一旁拿起楼子敲击酒杯,唱歌应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娘忍不住笑骂,‘哪家的公公媳妇像你们这个样儿,传出去要教人笑话。’“没想到,事情还真的传扬出去,不过是爹亲口传的,掐头去尾留中间,过程没讲,独独把诗给流出去,在京城闹腾了好一阵子。

“爹没说清楚诗是谁做的,人人都以为刻板迂腐的钟尚书改了性子,开始写诗填词,还说爹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一鸣惊人,再过不了多久,咱们尚书府肯定要换牌匾,刻上文人居了。”

信末,她说:“只待相公回府,爹爹举杯,不需邀月、影为伴。”

先写故事,逗得岳帆乐呵,再短短几句结语,不提自己思念,却说道公公需要酒伴,让岳帆心头明白,全家盼望他归来之心。

她还说她小姑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像吃错药似地,动辄打骂奴婢,真担心名声传出去,往后说亲困难。

于是她导了一出戏,让下人到她小姑面前演出——

“烦啊烦啊烦的不能呼吸,烦啊烦啊我烦的没有力气,我烦呐。”小姐唱。

“小姐别烦,笑一笑,心情自会开朗。”

“不是我不笑,是能让我笑的事太少。”小姐又垂头。

“小姐到底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奴婢替您想想办法。”

“闷、躁、臭、脏、腻……唉……”

丫头沉思半天,恍然大悟,“莫非,小姐讨厌表少爷,表少爷是脏了点、臭了些,又胖得有些腻人……”

古怪的小姐、贴心的女婢,逗趣的对话,逗乐了她小姑,她便勾勾她小姑的手臂道,“小姑心里烦燥,嫂子明白,咱们一块儿想办法把小日子变成好日子。”

类似的信,他看过好几封,她总是用逗趣的方式排解府中大小困难,听说尚书府上下都喜欢这位少奶奶,远在边关的丈夫更欢喜,正是有这样的妻子,让岳帆得以心无旁鹜。

他曾经羡慕岳帆的幸运,能得到这样聪慧可爱的妻子,谁料得到,竟然意是自己害得聪慧可爱的女子变得不幸。

眉间愁绪更深,欲叩门的手迟迟没落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发现门口杵着一个大男人,无双惊吓倒退,她差点儿仰倒,幸好孟晟急忙抓住她、稳住她。

他的手很大,像一把伞似地把她的手一股脑儿收进掌心里,粗粗的厚茧磨着他的手背,像触电似地,她急忙抽回手,带着防备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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