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余味（2 / 2）

陈令嘉一脚踹倒电风扇，同时，又以【操刀立决】反手掷出三把覆盖着【焰术】的手术刀，向着厨房燃气管的方向，登时引发剧烈的爆炸！

“轰”——

厨房内，火舌肆虐，热浪滚滚。

在厨房制造热源，人为地在房间内创造一个热力环流。厨房受热，又因为燃烧导致耗氧剧烈，此刻厨房就是低压中心。而卧室自然而然地，气压就相对升高了。气流从气压高的卧室流向气压低的厨房，就会把乔瓦尼吸进厨房的大火之中！

我要逃走！我要逃走！

乔瓦尼本能地又将自身的质量降为零，这是他一贯的逃跑方式。

可惜这一次，他的习惯从字面意义上把他送进了火坑——

质量刚降为零，一股强劲的风力便将他吹向了厨房的方向。

不妙呀！

乔瓦尼的能力是操纵质量，而质量与物体的惯性密切相关。此刻他剥夺了自己的质量，在高速的运动中，难以重新把质量加回去。

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失去质量的乔瓦尼飞进了厨房，为火舌所吞没。

质量为零时，乔瓦尼的肺连空气的质量都承载不了，无法发声。因此，都没发出一声惨叫，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焰噼啪作响，代替了他充满无尽恐惧和不甘的哀嚎。

数十公里外，乔瓦娜忽然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轻声道：“乔瓦尼死了。”

“死了？他才离开半个小时就死了？乔瓦娜，你确定？”突然听到乔瓦娜口中说出这句话，雷蒙德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乔瓦娜双眼空洞，望着某一个方向出神。

良久，乔瓦娜才缓缓从口中吐出一句：“他是我的孪生兄弟，不知怎么的我们之间有一种联系，不管是哪个人受伤，另一个人都会感受到同样的痛苦……他是被活活烧死的，他的痛苦只有我听见了……”

乔瓦娜仰起头，对着被荧光污染的夜空，两行泪水从脸庞滑落。养了她二十二年，雷蒙德还是第一次看见性行沉静的乔瓦娜留下这么多的眼泪。即便是二十二年前她的父母在菲乌米奇诺机场的崩塌中丧生，幼小的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安慰嚎啕不止的弟弟，而不是流泪。

而此刻，乔瓦娜的心中也浮现起当日——2062年9月22日，当父母的死讯和遗体被雷蒙德带来的时候，乔瓦尼结结巴巴，眼泪鼻涕一块儿流了一天一夜不止。那时她把那比她轻15斤、矮5厘米的弟弟搂在怀里，任由他的涕泪沾上父母三天前给她买的新裙子……

她状态不对。雷蒙德判断到。

“乔瓦娜……我也很痛心……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宰了那两个混蛋。”雷蒙德尝试着拍了拍乔瓦娜的肩膀。“先回总部休息一会儿，明天再想新的战术。”

唉，毕竟不是从我们那时候一路征战过来的。雷蒙德又回忆起少年时幽波界各方势力争斗不休的岁月。那时，死亡是幽波修习者每天都要面对的事，至亲之人的牺牲再寻常不过，紧张的战斗生活和全局战略下，来不及为逝者哀悼，随时就要再度奔赴战场。像海伦娜那样，头天晚上丧父，第二天、第三天还要连轴转作战的，大有人在。现在乔瓦娜失去弟弟，情感起伏就这么剧烈，对战士而言不是好事。

果然，下一句话就惊到雷蒙德了。

“雷蒙德老爹，我要给乔瓦尼报仇。”

没有任何修饰的一句话，却在雷蒙德心头如霹雳般炸响。

“乔瓦娜！不要冲动！他们两个哪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对手？”雷蒙德厉声喝到。“另外，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难道还要失去另一个吗？”

乔瓦娜眼中，一阵乌云飘而蔽之，阒然无声。她随即垂下了头：“是，老爹说的没错。是我太冲动了。”

整了整有些发皱的衣角，乔瓦娜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雷蒙德这才收起严厉的表情，气场消弭了大半。两人催动幽波向总部奔去。

今晚，只余夜风在南濯杂乱的、聊胜于无的开放空间内盘桓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