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雨如晦（2 / 2）

果然，触手并没有追来，她的算计是正确的。

很好。乔瓦娜撞破天花板上了二楼，利用商业街各店铺之间的通道，急速地接近夏奕洵。她清楚，这些触手势大力沉，很难转向，只要她能绕后，不愁把夏奕洵打个措手不及。

越来越近了，乔瓦娜从战术腰带中摸出一个高爆手雷。这手雷是蔓生组织研制的【幽波驱动武器】，日常能储存持有者不自觉外溢的幽波，在掷出后一次性释放出来。像乔瓦娜这种新晋祭阶，运用这种高爆手雷可以重创相当一部分的一般祭阶修习者，算是她最强的攻击手段。

“夏奕洵！来——”

乔瓦娜飞身从窗户跃出，甩手将手雷扔向夏奕洵后背。

然而场上的情况已有不同。

先前夏奕洵周身的几十条触手都变小了一圈，萎靡不振地垂在他身旁。夏奕洵独立于这些触手之间，仿佛一朵盛开后迅速凋零的花。

手雷距他已经只有两米。乔瓦娜甚至可以预见到1秒后他血肉横飞的样子。

此时，夏奕洵缓缓转身，在鼻尖触到手雷的刹那，他忽地伸手上指——

“咚”！“咚”！！“咚”！！！

十几条更为粗大的触手忽然从地面凶猛地刺出，螺旋着，盘桓着，瞬间合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将两人一同包裹进去！

而就在此刻，手雷同时炸响！

“轰——”

与乔瓦娜的幽波颜色一致，黑色的幽波瞬间填满整个空间。

黑光散尽，两人还立于场上，只是——

乔瓦娜狼狈地喘着粗气，祭装被炸得只剩了一半，右半身被炸得血肉模糊；

夏奕洵呢？

原本夏奕洵站立的地方，现在只剩一坨形状怪异的大肉块，仍不断地蠕动着、痉挛着，表面血管青红交错，处处都是深红的烧痕。

“咕呜——”

只听得那肉块由内向外，传来破裂的声音。又是“咔咔”两声，肉壁尽数剥落，夏奕洵几乎是毫发无损地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夏奕洵本能地将全身的各类细胞集中到头部，抗下了这足以将他粉身碎骨的猛烈爆炸。不过头以下嘛……就难免不成人样了——一坨肉块。

“之前我就很好奇，幽波修习的顶点——【领域】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陈令嘉也没告诉我。所以……你看我这算不算是领域呢？”夏奕洵此刻才显露出“真身”——先前那些萎掉的触手之下，其实还隐藏着十几条触手。预料到乔瓦娜会拉近距离，夏奕洵先将它们埋伏在地底，只等着乔瓦娜现身，触手们就立刻突破地面，合成这座囚笼。

乔瓦娜没有回答。这与幽波修习者口中的领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它的功能已经可以与真正的【领域】相媲美了——至少在“限制对方能力”这一点上，两者是完全一致的——

在这十几条触手扭成的牢笼内，可是不会受到降雨影响的。

乔瓦娜的能力在此处，完全失灵。

如此一来，胜负便见分晓了？

乔瓦娜也无力再维持祭装，身上缠绕着的黑影作烟消云散。她维持了十分钟，这个成绩，就一名初窥祭阶之门径的修习者而言，已经算非常不错的了。

“行了，还等着干嘛？过来送我去见我弟弟吧。”乔瓦娜扶着身后的肉壁缓缓滑落在地，这座血肉编织而成的囚笼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腥气，让她内心实在是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我真傻，真的。”乔瓦娜直着眼睛说到。“我单知道你有着突变一般的进化能力；我不知道你的【突变】竟然这么……这么快——我还记得我和乔瓦尼都还小的时候，和陈令嘉一起，我们仨经常从罗马市区沿着台伯河顺流而下。乔瓦尼是个爱哭鬼，又打不赢陈令嘉，每次打输了都要我给他打回去，其实我也打不过，但做姐姐的就是要挺身而出……行了，最后一次了，我还是没能打赢。过来动手吧，我这副样子，也没脸回去了……”

“得了吧，什么‘给弟弟打回去’？当初他提这种要求的时候，你就应该把他骂一顿。”夏奕洵双臂交叉，冷冷地看着乔瓦娜。“还有，你应该还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招数，想骗我过去使出来吧。”

乔瓦娜心头一惊，脸上的表情由无力变为震怒，而后扭曲——

“你说对了，不过，让你过来只是想打得更准而已。”

瞬间，乔瓦娜的身体扭成了如麻花般的姿势，一张血迹斑斑的嘴朝天大张着。口中，鲜血和骇人的黑光同时如井喷般倾泻而出，囚笼内，登时落下了一场腐臭的黑雨。

只是沾上一点雨滴，夏奕洵便开始头晕目眩。而后，一切光线、一切声音、一切的色声香味触法，都离他而去。

仿佛世界已经【不存在】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