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点(2 / 2)

“没事,我牵它到坡上玩下。”

“好。”

院子里有一堆屎,土狗都吃屎,阿黄看着那堆屎眼睛发亮,硬拉着我到那堆屎旁边,三口吃掉了那堆屎。

看阿黄的嘴巴旁边还有屎的痕迹,还想过来蹭我,一脚踢过去,阿黄老实了。

山路上山。

后门有一个池子,方形的池子,上面总会盖着预制板,池子里老有青蛙,青蛙花花绿绿的很好看。

打开看进去,青蛙鼓起来的眼睛会看着人,世界的倒影反映在它的眼珠子。

“呱,呱,呱。”声音清脆,如蝉鸣,如雪落,如竹林晚风。

阿黄拉着铁链,叫我去上山,我响应了,“上山吧。”

“之”字型山道,没有多修缮,大多是住在这个村子的村民一步步踩出来的,走在那里有种山野乡间特有的气息。

“汪,汪,汪。”阿黄看到一只狸花猫,想追过去,被我拉住了,我蹲了下来,狸花猫冲我哈气,“哈、哈。”威胁的意思。我抓起几个小石头向它扔了过去,打在旁边叶子上,也吓了猫一跳,农村的狸花猫都比较野性,谁都敢对着哈气威胁。

猫语里哈气通常是示意领地,护小猫,恐吓等意思。

牵着阿黄上着山,踩过了石头和泥巴,农村山径经常会一脚下去带起许多泥巴。若干年后,会怀念这踩泥巴的感觉,想在泥巴里打个滚。

山边会有棕榈树,棕榈树的叶子经常会被嘎嘎拿来做蒲扇,蒲扇的作用在农村就大了,它可以驱蚊,也可以扇风,还可以盖泡面桶。

我也喜欢玩棕榈叶,拉丝制作一番后它可以当拂尘用,少年总怀仙侠梦,挥一挥拂尘带起一阵仙风,成了仙人,成了仙人后便可以飞天了,可以飞天就有女孩儿崇拜我了,崇拜我然后就可以结婚了,结婚就可以生宝宝了,我这一支也就顺利传承下去了。

这时候牵着阿黄,所以没有碰棕榈叶,路边偶尔可以见大蜘蛛或者草丛间突然摇晃了下,草丛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跑了,但是路走多了也不会对草丛里的东西关心,任由它去吧,也许城里人会对这个感兴趣?

有一次斩玉米,我参与为数不多的农活,不会直接把玉米杆拔出来,根部会留点出来在土面上,就在根的上面斩,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

经常有做农活的田里劳作被蛇咬了下或者被蜘蛛蜈蚣蜇了下,这些小动物和人相处那么久,也会避让开人,有时却不避,来了个负距离接触。

能看到一个拳头大的蜘蛛结网在玉米杆中,混身还五颜六色的,一把镰刀下去它的网就破了,然后石头砸下去砸出了绿色的汁液,蜘蛛的血是绿色的?

牵着阿黄走在田间小陌,经常有突然扩大的视野,这种一步一景挺好玩的,视界突然变大,人有种高处寂寥之感。

人都喜欢站在高处呀,是物种所决定的。

人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生来,就为了追寻死亡,追寻宇宙从出生到寂灭的死亡。

走在田间,远处有一只牛,牛旁有个在树荫下休息的老人,老人带着草帽看着前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老人的眼里都是岁月,他看着前方远山人影浮在绿茵茵的稻田上,风吹压弯了麦田,他影像也就更清晰了。

什么故事,什么回忆,什么闲暇值得老人这样望着远山?

阿黄往前蹦得更欢了,动物从来都是以自然界为游乐场,不管是动物,狗,猫,还是人。

走到了山脊上,前面就是山顶,里面有个壕沟,听说以前八路军在这里打过阵地战,听外公说之前有支军队就从门前经过,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只有想象了,眼前看不到。

山脊是细碎的小石子,这里风很大,也许是风化作用让这里满是这种小石子。

就着小石子坐了下来,手里牵着阿黄的链子,偶尔还要在身前绕几个圈子,因为阿黄会转圈子,不把链子绕出来容易把自己捆住。

眼中满是哀伤看着远方的群山,时不时有炊烟袅袅。农村不管是不是饭点总会有炊烟,似乎是山的呼唤,因为山才懂炊烟,山需要炊烟?

这样望着群山的时候脑子中总会浮现出哀曲,对着天地一副悲天悯人的印象,然而群山听不懂我悲欢,世界无人懂我寂寥。

天地常多哀曲,人间长见悲歌。

然而,这些依然是世界、人间运转规则的一部分。我牵着阿黄,阿黄牵着我。我居于主导地位,人族现阶段主导着这颗星球。

每每看向天边,总想我们人族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天际,去和外界星球文明对话,一个人对一颗星球来说就是一粒沙,一颗星球对于宇宙来说也是一颗沙子,低等生命因为不明白高等生命的社会模型,科学模型,所以也是一粒沙子。

但是智慧生命与沙子不同的点就在于智慧生命总想去发掘自己没有的东西,想尝试新的事物,对自己现阶段征服不了的事物有着很强的征服欲望。

也许这就是智慧生命的本色,刻在骨子里的征服。就像无数年前走出大海成了一只爬虫,又从爬虫站起来。能做一颗星球的主宰的生命从来都不是幸运,是从万千种族中争杀出来。按这个逻辑模型,能在宇宙中立足的种族,脱离自己原始母星的种族从来都不是幸运,经过了无数的牺牲和汗水,用种族的血肉堆积起来的累累骸骨之路。

这,也许就是整个宇宙的悲歌。

生命因为卑微所以要不断争取,把别的种族踩在脚下,从万千种族中脱颖而出,杀出一条血路,实现相对的民主。

风起,起风了,风吹动我的发梢。

远处草丛动了下,一只野兔崩了出来,这些野兔很好吃,因为经常运动的缘故,所以它们的肉很紧密,相对也很好吃。

野味多在高山,然而如果猎奇吃野味也就害了自己,因为很多都有病毒的。

“走吧,下山,阿黄。”

路过以前打仗的时候挖的战壕,看了一眼,没有多大感觉,几十年过去了,英烈英魂常在,青山如是。

山不高,几百米的样子,到外婆家大概二十分钟。

回到猪圈旁边,把阿黄系好。明显能看到阿黄看我的眼睛流露出了不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叫感激或者说狗的感情吧。

祖先的狗可能会有狼性,和人处了几百代的狗已经产生了一种新的东西,这种东西叫护主和忠诚,你的朋友可能会背叛你,狗不会背叛你。

站在院子里看着嘎嘎的这座老屋,时光在这里交汇,这是一切的起点吧,而我的记忆中没有的听我爸妈说我在某医院出生,出生时候重几斤几两,这些都不记得了。

记得的是小时候外婆的吊脚楼,现在外婆躬下去的腰,还有她越来越苍老的相貌。

踩在院子的石材上,石材也是就地取材,有点像红砂岩。

当地的石材给人一种安心感,就像很多老人喜欢入土为安一样,年轻人很少能理解老人对生活了一辈子地方的感情和眷恋。

这片大地被很多人眷恋,有些人也被新出生的人眷恋,然后又有一些新出生的人出生被后世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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