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子慕8(2 / 2)

六岁作诗,盛名在外。十一岁在道观为《春秋》著传,微言大义。十二岁便对三才六甲之事,明堂玉匮之数颇为知晓。

虽一直养在外,却是最得老相公的喜爱。

姜氏接着道:“等会你就见到了。”

两位嫂嫂落在人后同两位姊妹聊着天。

人群里传着欢声笑语,老太太也开着笑口,边走边拍着苏以言手背。

漫天风雪夜中归人,两个孙儿,一个外孙女,是值得高兴之事。

走到池边红梅旁,苏以言便见旁的小径上走近一行人。周围之人已停下步伐,她伸手将斗篷扶了扶,半抬眼眸,看向人群中间之人,花白头发——是老相公,护她安她之人。左边人是四表哥,右边人会是那位哥哥呢。

她见云介伴着身边那人冲自己这方而来,她摸了摸手下的暖手炉,不敢肯定对方是否见过许书南,将头稍稍埋下。

老相公倒是慢悠悠的在后方被小厮扶着。

那二人过来向长辈行了礼,便唤着姊妹过去,她也跟着过去,同姊妹嫂嫂一起,她叫道:“外翁。”

那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上露笑,些许浑浊的老眼看向她,也露出了清明之色,嘴角向上,扯着花白的胡子,他点点头后才道:“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你了。”

苏以言前不久才哭过,眼睛周围酸涩肿胀,她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她闻此言,自是清楚,老相公所说辛苦一事并不止于此。

她立马转身抽出手帕擦拭,老夫人被扶着走了过来,嗔道:“你这老货,又将我的心肝儿惹哭。”

老相公摆摆手,也不计较老夫人的用词,笑着道:“书南是个好孩子,快来认认你的七表哥。”

云鹤同祖父说着话,转头一眼便见着了那个立在白雪红梅间,披着白底红梅镶银边斗篷的小娘子。

周围琉璃做成的宫灯伴着雪光透在她干净不施粉黛的脸上,与这玉中透血之色极为相称。

穿着打扮虽不太好,荆钗布裙,但头上那只竹节簪子可谓点睛之笔,为她添了风骨。

粗布衣裳配上玉簪子,也好过锦衣华服。

她似这周边成片的红梅修成的精怪,映着银色山水,出现在亭台之外。

他有点诧异,自己心里竟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他的心跳得极快,呼吸也有些急促——像极了八岁犯病之时。他蹙了眉,唇角微动,心里念着自己是否旧疾复发。

他强装淡然收回目光,便听见祖父所言语。只得将目光放在苏以言斗篷上的一朵红梅上,拱了手,清清冷冷道“表妹。”

苏以言在老相公说出这句话时,才知晓,面前这头上青带束发,脖子上挂着璎珞圈——皆是长辈所给予的呵护疼爱,身着白色襕衫,面如凝脂,眼若点漆之人便是盛名在外的七郎君——云鹤。

濯如春月柳,轩如朝霞举,冷如冬间雪,傲如点赤梅。

她见云鹤并不抬眼看她,她便趁着行万福礼时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番,“七表哥。”

只闻他说了一声“嗯”之后,便再无下文了,她盯着云鹤身上的玉出了神。

云鹤有些许不满,他虽没抬眼,却在之前已仔细着眼了,他感知到对面小娘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皱了眉。

不过暂是一尚未及冠,未能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尔。

苏以言见他皱了眉,恰逢老相公开口让众人出发赴宴,让苏以言伴着他说上两句话,她如蒙大赦一般窜到了外祖父身边上去。

云鹤忖量着自己看起来却也不凶,但见苏以言仓惶逃窜之背影,心道,这许家表妹可真是胆小。

云介却拍了拍他的肩,哪壶不开提哪壶,“七郎,你把表妹吓到了。”

云鹤瞥了自家兄长一眼,不再开口。

又将目光转向前。

茫茫大雪压着赤色寒花刺眼,心跳又快了。

苏以言和老相公走得不算快,但后面之人像是知道老相公要和苏以言密谈似的,谢氏扶着老太太走在前方,竟比她和老相公走得还慢。

提灯笼的小厮也落后几步。

待离后方人群六七步左右,她听见身边老人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远方而来,“孩子,可是名唤以言。”

她点头,轻声道:“是的,老相公。”

老人摆摆手,“不必这样称呼,就算你不是老夫外孙女,也应该随着二房唤老夫一声翁翁。”

她想回些其他什么话,却只开口称呼道:“多谢翁……外翁。”

老人笑呵呵地看着她,见她有丝毫不解,才用对晚辈说话的语气,开导道:“你只管安心以阿南身份在府里住下,除老夫外,也就你姨母姨父知之,其余便不会再有谁会知晓你的身份,你现在就是老夫唯一的外孙女。明白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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