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皎灼19(1 / 2)

云鹤取下身上的青白印山斗篷,折叠整齐,抬眼见苏以言埋着头并没有迈步了,他自己往前进了一步,刚感受到愈发浓郁的梅香一瞬间就又消失了。

苏以言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只好出声唤道:“表妹。”

苏以言听见他唤她,语气较之前略显柔和,她听得愣了,回过神来,才抓着锦帕慌里慌张地答了,“嗯。”

他将取下的斗篷递给她。

苏以言低着头只能看见他泛白手指映于斗篷下,如松山枝,如昆仑玉,她没有伸手接,只听见云鹤道,

“披上吧。”

苏以言抬起头,睁着明亮如琉璃一般眼睛,懵懂看着他,原来让自己近一步是好将斗篷让予她。

云鹤目光与她对上,见她的葡萄眸里全透着自己身影,立马移开目光,耳朵透出不正常的血色。

云飞是个没眼力见的,见自家郎君脱了斗篷,脸色竟比平日里红润了不少,以为是被雪风冻的,忙急切问道,“郎君,可是身体不适?”

云鹤前夜深夜不归,病情稍有些复发,隐感脱掉斗篷后,身子发起冷来,确如云飞所言,竟有些许不适。

他感慨到自己这个身体实是病弱。

苏以言见纷纷扬扬的雪粒落在他的头肩上,不出须臾,铺了薄薄一层。

云鹤本不该咳的,受冷后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

苏以言见状,赶忙上去一步,用目光偷看他,检讨自责道,“七哥哥,都累我,让你站于此地,吹着北风。你快快将斗篷穿好吧,阿南不冷。”

云鹤轻轻摇头。

苏以言见他不愿将斗篷收回去,只好伸手将斗篷接了过来。

云飞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装药丸的囊袋,苏以言目光移过去,见那不过是一个只有暗纹的普通袋子,看样子应是用剩余衣料做出的,她心中有一丝震惊,她一直以为云鹤是个极为讲究之人。

又细细转念一想,云鹤八岁便开始住在道观,一住六年,虽府里经常送物件吃食去,但肯定比不上在府上郎君所过日子。

云飞将袋上绳子解开,将袋口朝向云鹤,他从里面拿出一颗整体呈白色的丸子。

这丸子虽一出袋透着清香,但药怎会有不苦的。

见云鹤熟练将药外表白色蜡壳剥去,露出药丸本身红黑色表皮来,苏以言闻见了苦味,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打算将斗篷展开,往云鹤身上披去。

云鹤年长她三岁,如今身量可比她高太多,她只得移到云鹤身边上,将他肩上的雪轻轻拍去后,垫脚,努力让斗篷去够着云鹤的肩。

云鹤还未将药咽下去,见她冲着自己面上来,离自己竟不到一步之余,他心闪过一丝莫名情绪,扰得自己含着药又咳了两声。

苏以言很是焦急。

见云鹤又咳了,迅速将斗篷替他披上后,按住肩上,移到云鹤身前,伸出手挽了个漂亮的结。

云飞提着食盒站在一旁,将药袋子放进怀里,看向苏以言,眼瞪大,盛满了震惊。

他们家郎君,无论什么时候都很讲究。就算是在道观生活着,穿着用具之物一律不会使用别人用过的。故许多东西都是经过云飞的手布置的,其他人碰过的若是没有清洗是一律不会使用。

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将递出去的东西还会由人还回来,关键是不见他面上有什么别的情绪,真是转性了。

云飞想出声,但还是忍住了,他虽然马虎,但也是郎君的得力帮手。

他知道若说郎君对许家小娘子很有好感,也不至于,但至少确定一点,是不厌的。

扑面而来的梅香向云鹤袭来,云鹤除了呼吸一窒感受不到天地万物外,便只能触到如潮涌至的热气,一阵阵,将他的头脑冲昏。

只稍稍低头,便能看见表妹头上鸦黑发髻梳得光整服帖,上卡着几朵青色小绢花,旁插着两件小巧镶红宝石银钗,右簮着一只金色花枝步摇,他甚至能看清楚枝杈缀着的牡丹纹理,头后摘上一条红色金边绸带,映着雪光,一切都变得清透。

他忽忆起曹子建所书《洛神赋》,将口中已从甜化为苦涩之药缓缓咽了下去。

苏以言见他斗篷已穿戴整齐,倒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大胆做了何事,小脸通红一片,慌忙退后一步,向他行个礼,“阿南冒犯七哥哥了。”

“不妨事。”

苏以言确是没跟上云鹤思路,她思绪已飘向天边,遁进梅园。

忽地被鸟叫声惊了一下,抬眼一看,鸟儿不知什么时候飞在了她的头顶,竟想伸出利爪站住。

她有些害怕它破坏了她精心梳的发髻,忙往云鹤那儿迈了一小步。

云鹤原以为这个表妹既然敢自己去捉鸟,应是不怕鸟了,见她脸上带着恐慌,只好出声安慰她道,“别怕。”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