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凌云22(1 / 2)

云鹤伴着父亲和仲父踏出书房,见仲父面如菜色,着实难看,他只得劝道:“二叔,不必忧心此事,王翁自有对策。”

天色下沉,虽未雨雪,刮着北风,愈发阴冷。小径上潮湿无比,苍黄冻原附于地上,被人踩踏后,荒凉破败。

云鹤不经意回头望向屋顶,鸳瓦附着的雪水,顺着房檐正淅淅沥沥往下滴,顶上装饰着数量众多的铺作,虽上着彩漆绘图,却显得寒森如铁。

前面突有门房小厮来报,老相公让大官人与二官人前往正厅会客。

“鹤儿,便随我们一起去罢,”云巩脸色虽比云密好看些,却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望向自己也捉摸不透的儿子,咳了两声,有意无意道,“不知今日此时会是何客来访?”

云鹤堪堪从铺作上回神,垂下眸,不假思索便道,“应是外祖父和王世翁到访。”

云密摸了一把胡子,粗声粗气,“怎知?”

云巩对于王家到访他没什么惊讶,毕竟今日王翁当堂脱帽,下朝后来云家找老相公也是常事,但是姻亲姜家老官人怎也来了?

云密心里暗道,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真乃多事之秋。

云鹤并不打算多言,他轻轻摇头,依旧用着波澜不惊的语气道,“父亲和叔父一去方知。”

云鹤前日深夜迎雪而归,昨日按礼本应直接去外祖父家拜安,却忙于照顾在刑部突晕的父亲。便差云飞给外祖父家送了一封帖子,帖子里书道自己今日因父亲急病不便前去,明日定会前去拜见外翁外祖母。

他本意原是想今日用完午膳方去拜见外祖父,但一听小厮来报,让大官人和二官人都前往正厅,他便隐约猜到,外祖父虽没和王家相约,但肯定也来了。

毕竟自己父亲突然晕倒在刑部,以及灾民闹事等事,在京府里瞒不住耳目众多的各位家官人。

若有外祖父在,云鹤这趟便是非走不可了。

三人并行前往正厅。

到正厅前,便见,祖父云原头戴遮尘暖帽,手中常持麈尾放在一旁,端着茶已坐于上位,坐于旁左右的二人均穿着常服,须发皆白。

一人戴着黑色纱罗所制作幞头帽,眼窝微微下陷,眼角带着皱纹,嘴角微弯端着茶,抚茶而喝的是云鹤外祖父——姜斗姜春远。

另一人头戴进贤冠,满脸皱纹,抚着白须,似乎是刚端上瓷杯,闻言未来得及掀盖,怒目瞪眼的神情也柔和下来,不自觉便哈哈大笑起来,指指点点笑骂着,此人是夏卿王至王贤之。

只闻云原也爽朗笑着打趣,尚且响亮之声传遍厅内,“竟连贤之尚且辩不过春远你这老儿那张铁嘴。”

三人行至厅内,各自行了礼,云鹤又单单对着姜斗行了剪拂礼,“本该外孙登门而拜,累外翁来见外孙,是外孙儿的不是,还望外翁谅解。”

姜斗连忙放下瓷杯,抬身想将云鹤扶起,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笑意,连喊了两声“乖孙儿,”,又道,“不妨事。”

复拉着云鹤,让云鹤到自己身边椅子而坐。

姜斗已多年未见这外孙,两家虽是姻亲,碍于官职,本就不便常往来,何况云鹤又出去八年。

虽云鹤也常寄家书与姜家,但他知云鹤体弱多病,为了云鹤身体着想,回寄锦书里从未与云鹤谈过政事,作过策论。

还是偶然一次下朝时与云原为伴走出紫宸殿,闲聊时从云原嘴里听见自己外孙儿如今文采斐然可比曹子建,治国之才堪比管夷吾。

他稍稍惊讶后,便趁着云鹤下次家书时,书了当年春闱试题之二,见云鹤回信笔酣墨饱,字字珠玉,他目光炯炯,开怀大笑。

如今总算是见着这外孙儿了,他激动将云鹤拉至身边,便慈爱问道,“鹤儿,如今身体怎样?今年春闱可下场?”

上座的云原听见此话,哈哈大笑,嗔骂道:“鹤儿,不必理会你外祖父这个老匹夫,怎地一上来便和老夫问鹤儿同样的话。”

王至揭开盖子,用瓷盖轻拂,品着茶搭话,“鹤儿都到舞象之年了,岁时真是不饶我们这三把老骨头啊。”

“蒙外翁挂念,外孙身体已大好,春闱外孙不出意外应会下场,”云鹤先是对着外祖父点了点头,听夏卿如此说,朝向他,清亮的声音恭敬道:“王世翁,您老和我翁翁还有外翁都还年轻着呢。”

“瞧瞧,这鹤儿多会说话,倒是不像道平和春远你们这两个老东西,”王至将瓷杯里的茶叶抚去,又品了一口,眉头舒展算是开来,冁然一笑道,“说的尽是些浑话。”

姜斗抬起头,浑浊老眼中带着骄傲,抖了抖眉,“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外孙。”

云原正了正身,脸色瞬时变得严肃,半眯了眼睛,挥手吩咐外面小厮下去。

旁人一撤下去,便显得厅内空旷无比,上方八盏六角琉璃灯被北风裹挟着轻轻摆动,竟有丝丝杂杂之音,屋内一片静谧阒无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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