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这小子，准是躲外边抽烟去了！”严维安从小门出去，果然，闻东庆穿着背心蹲在环城路昏暗的路灯下抽着烟。

“怎么不睡？”

“刚换了个新地方，哪里睡得着？”闻东庆递给他一支烟。

严维安接过烟，想着一路走来的遭遇叹了一口气：“哎，我们这次太唐突了！”

“怕什么，我们现在不是柳岸花明了吗？”闻东庆给他点燃烟后，微微一笑。

“工资是计件的，我担心一个月下来真的能挣到一千块钱吗？会不会是骗人的？”

“先在这里站住脚跟了再说，如果这里不行，我们再换厂！”

“换厂？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有能力换厂的那个时候？”

“这么快就想要放弃了？”

“倒不是我想放弃，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你担心的是安全吧！我觉得那大可不必，现在既然这样，我觉得再苦再累我们都要坚持下去，只有坚持下去，才会有峰回路转的机会！”

严维安看着不远处的IP电话机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担心了，担心有个屁用，你担心是这个结果，不担心还是这个结果，那干脆就什么也别想，眼睛一闭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面对就是了！”

“唉，这次要不是‘廖华山’带着我们找到这个厂，真不敢想会是什么结果！”严维安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后接着说：“也不怕你笑话，今天进厂面试前我腿肚子都在打颤，心里一直都在担心应聘不上可怎么办？我这次出来，我妈可是把婷婷报名的学费都给了我，我爸为这事还和我妈吵了起来！你说要是因为我的事让婷婷辍了学，可怎么对得起她？”

“真不该拉上他一起出来！”闻东庆心里很清楚，虽然严锦婷的报名费也就七八十块钱，但那对严维安他们家来说却是一笔数额不小的开支。如果这次打工再不成，那他闻东庆就是罪不可赦了，因为他一直视严锦婷为自己的亲妹妹，每次去严维安家，别人他都可以忽略，总是不会忘记给她买上几块巧克力。他将烟头对准不远处的电杆掷过去。其实，此时的他心里又何尝不是五味俱全呢？他怅然的说：“好歹你爸妈还知道你来了这里，我家可是没一个人知道！我这些天没回家，他们肯定是着急的不得了！”

“明天赶紧给家里去个信，他们养我们这么大很不容易，老让他们担心也显得我们太不懂事了！”严维安劝道。

“我身上还有八十多块钱，等明天一正式上班，明晚我就买张电话卡给我姐打电话！”

严维安听闻东庆说那句话时，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起人群中穿着一袭长裙的许艳茹来。

“又想起你家许艳茹了吧！”

“放在是你也会想！”

“换做是我，那天我立马就从人群中出去和她呆在一起，不管什么结果，只要她不放弃，我就不放弃！我才不会象你这样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

“你毕竟是你，我家里的条件太差了。”严维安说话时眼睛避开闻东庆，看着天空中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半弦月。

“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处理事情总是婆婆妈妈的不果断，要爱就爱，既然她愿意，那结婚后两个人一起努力，想那么长远干球！”闻东庆数落过严维安，听着夜空中的布谷鸟自嘲的笑了笑：“再怎么着，你还有的想，我都不知道该想谁了？”

“谁让你眼界那么高！哦，对了，你师傅就很不错，争取把她泡到手！”严维安想起下午分配岗位后几个人开的玩笑暂时忘却了烦恼，嘿嘿一笑道。

“别瞎胡扯！”闻东庆摇摇头，也看着天空中西偏的月亮说：“我们还是去躺会，再过一会就正式上班了，刚才钟响了，也不知是几点！”

严维安看得出，闻东庆也不是完全乐观的，他也迷茫，但是他知道他这个同学有一个在绝大多数同龄人中所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轻易放弃。他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这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不正象被一场大潮卷到各个城市角落里的种子吗？没有选择的余地，有的只能是接受，去适应，而不是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