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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孜选好一个位置刚放入水里。

【气候】忽然闪动两下,几乎同一时刻,灰雾色的海面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

代表天气位置上的太阳变成了几道微弯的线条,木筏开始随波晃荡。两盆夜晚被搁置在床底下的植物,发出左右来回撞击床板的声响。

将一路圆溜溜滚过来的蓝蛋捞起,揣进随身布兜里。

言孜迅速做了一根撑杆,尽量在波动的海面上保持平衡。

水花溅了她一身,打湿泛旧色的运动外套,透出里头那件纯黑背心,有些甚至顺着精瘦锁骨,划入松松垮垮的衣领,透心凉。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暴躁骂人。

“大爷的,一个时间才同步的算哪门子天气预报?”

两只盆子像是乒乓球一样,反复碰撞的声响还在耳边,布兜里忽然急切地叽了一声,言孜下意识抬手摸去,只见那根布谷不鸟黑色羽毛正沾在上头……

显然是被吹落下来的……

“你祖宗大爷的!!!”

强烈的凝视感就在背后,那天她的错觉原来根本就不是错觉。

这个稻草人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死物。它没有脚,但目光却会移动一点点地贴过来。

言孜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X光照了一样,后脑勺透过皮肉被层层剥开,露出里头的骨骼神经供给它探看……

先前系统给出的提示里说过,稻草人只是借助了它的一小部分,所以不至于像先前见到24那样,感知彻底朦胧沦陷,一动也不能动。

言孜不敢回头。

比起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她更怕看了会沦陷。

木质的撑杆细细长长,比起其它木质物品,功能全点在韧性上。

思绪不过碾转几瞬,她便迅速作出决断。

黑色筒靴踩住其中一端,再伸手用力将另一端扯到相反方向的肩膀前方,一放。

嗖地一声——

那个稻草人是无法移动位置的,而言孜对方位的判断很精准。

所以,很快嘭地一声的落水声便响起。

稻草人底下的木棍是比撑杆粗,自然不会被折断,但她选择的是底部。不是打断而是直接打落。

倒进水里的稻草人还保持着缝线微笑,大大的帽檐盖住四分之三张的脸,在水流上浮动着。

上面很快亮起提示【分解】【背包】【放置】

言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分解。

【分解成功!】

【木头×4、草团×1、羽毛×1、稻草鼻子×1】

那个所谓的稻草鼻子,是个像触角上吸盘一样的环形东西。触感和那些草团无差,但是外形十分逼真,即便和真的放在一起也无法分清。

系统没有提示制作所需材料,言孜也能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没有这东西。

稻草鼻子:稻草人的鼻子,是它和你开的一个小小玩笑……现在再来猜猜看,人到底有几个鼻子呢?如果记不清了也没关系,它会告诉你正确答案,是两个。

“一前一后,另一个长在后脑勺上吗?”言孜很认真地思考了下。

正伸手想检查一下腰侧蛋崽的情况,一个尖尖脑袋便迫不及待地顶了出来,一露头就急着往她怀里蹿。

言孜下意识伸手去捞它。

但她右手有伤,刚刚扯撑杆又用了力,正作痛着。

所以被蛋崽子撞了这么一下,一个没拿稳,那个鼻子就掉了下去……

啪嗒——

是环形鼻子弹在光滑蛋壳上的声音。

明明是草团做的,但是却是发出如同橡胶般粘黏闷响。

蓝蛋晃了两下身子,接下来就两只眼低在地面上,似乎是在看什么般不动弹了。

“乖崽?”

言孜唤了一声,见它还是没有反应。

干脆摘下湿漉漉的半指手套,将蛋抓了起来。

蛋崽子还是保持着低脸的动作,但这次她却是看清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个环形的吸盘鼻子,正紧紧吸附在蛋崽子的脸上。

而且分毫不差,正正好就落在眼睛和嘴巴中间的地方……

本来蛋崽子只要不露出那口凶悍鲨齿,就是精致美好的天使。可眼下这么一个丑陋狰狞的鼻子长在其中,显得十分异端。

蓝蛋那两只大到和Q版一样的水汪汪蓝宝石眼,正委屈巴巴地望着她,透露着害怕和祈求。

言孜愣了一下,随后蹙起眉,“没事,这就给你摘下来。”

她那只浸泡过海水后的修长手掌近乎透明,此刻搭上来有些冰凉。发力时手背青筋显露,指节发白。

但即便这样,那个鼻子还是像用强力胶水粘上去般,纹丝不动。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手感也不再是之前那样的草质感,反倒越发真实起来。再搭配上外形,一时之间令人产生一种真假难分的错乱感。

蛋崽子吃了疼似的,无力地叫了一声,“咕叽……”

“疼?哪里?”

言孜发梢还滴着水,午夜渐变蓝的尾端杂乱地翘着。

她脱了外套坐下来,低下眉眼认真问,“是你自己本身疼,还是……这个鼻子疼?”

蓝蛋给她当崽这么些天,多少也培养出些默契和沟通方式。因此在它可怜兮兮地眨巴了两下大眼后,言孜就明白过来,神色有些凌厉。

“它还真长成你鼻子了?”

蛋崽弱弱地又叫了一声,水雾氤氲的眸中流露出绝望,宛如即将破碎的水晶。

“没事,以后会找到办法的。”

既然它是有痛感的,言孜自然不会再想将其强行拧下。但眼见孩子情绪消沉,她将其勾到膝头上,难得正经软下声安慰了句。

“还是很可爱的。”

小孩子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又干了一份夜宵之后,蛋崽子就重新恢复快乐小狗状态,顶着那个刚被强行安装上的新鼻子呼呼大睡了。

言孜轻叹一口气,正想打开区聊看看其他人是什么情况。

但里头风平浪静,甚至连人数也没有掉多少,根本没人谈论关于这场大风或者鼻子的问题。现在是半夜时分,逐渐摸清生存技巧的玩家们,大多都在休息养精蓄锐。

言孜只怔然一秒,便迅速反应过来,这场大风天气,只有她一个人遭遇了。

她试着重新合成了一个稻草人,不管是宽大草帽还是歪斜嘴角都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甚至连系统所给提示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她却能察觉到,那股怪异的窥视感消失了……

稻草人并不高,即便安插上木棍也只是和她持平。

言孜这次和它面对面站着,一手扶着它的肩膀,另一手则搭在那简陋的帽檐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处投落的阴影。浓墨夜色下仿佛共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荒诞。

她的指尖只轻轻挑开了两分,便能看到缝线微笑似乎上扬了些弧度。

速度极快地扣了回去,整个过程不过一个眨眼之间。言孜忽然松手后退两步,那个稻草人就仿佛被无情抛弃的舞伴,啪嗒一声摔到地上。

但她没有任何怜悯的意味,只居高临下地望着它。

又低垂眼帘看向自己那只的手。

尽管只是短短一瞬,但她还是看清了——

它没有鼻子。

而之前的稻草人不仅是在这里有的,在另外的玩家那里也有……

先前那个失心疯的玩家在认知彻底沦陷之前,可是还能认得清鼻子的……

言孜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区聊,精准搜索到尤余,然后打开他的后台私信。

言孜:“稻草人只有一个鼻子。”

对方回复很快,甚至直接拨打了语音过来。

“三小姐。”

“……”

“那好吧,言小姐。”尤余的嗓音里还带着一丝困倦,显然亦未寝。

“稻草人只有一个鼻子。”复读机言孜再次强调了一遍。

“言小姐,我的认知没有混乱,当然知道它只有一个鼻子……”话到此处,他忽然一个卡顿,反应过来,“你说,它只有一个鼻子?”

“对,只有一个。”

所有的稻草人加起来,就只有那一个。

“言小姐,我还不想死呢。”尤余对上她似乎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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