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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啊,箱子里的物资全部沉水了……”

“有命在就不错了,我看不少人连命都没了,还有连人带木筏一起翻进水里的!”

“真的太恐怖了,看这天阴沉沉的肯定还会再来几场,到底要怎么才能防的住啊?”

听这群人七嘴八舌的描述,方才的雷雨阵仗应该不小。

只是他们在海上渡劫的时候,她还在海底和海蚯蚓上演生死速度。

目光从自己那毫发无损的木筏移到最顶上的避雷针时,言孜心底瞬间有了数。

数值相同之后的白骨架,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眼前,一出来就久别重逢般兴奋地缠住她腰间。

言孜伸手拍了拍它的蝴蝶结,“辛苦你把木筏翻过来了。”

她刚想往前走一步,那条触须忽然就又绕上大腿,小心翼翼地挽留和触碰,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言孜眸光一柔,低声应了句,“我知道。”

只取下过一回的星星耳钉又被轻转开,里面那张小小的照片摊在她掌心上。

不过,这次翻了一面——

上面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最中间还簇拥着一个笑容比他们更灿烂的老头,左下角标记着的时间已经有些旧了。

“这是……”

言孜声音掺了一份哑,低垂的睫羽和眼角合成一线,“当初刚进入六组时全员的合照。”

蝴蝶结触须想见到骨头的小狗随了上来,近距离面对手里的东西时却犹豫了。

它缓缓往前伸了伸,还没碰到就又像触电一样要缩回去,但半路忽然被一只指节修长的手强制扣住。

“没事,别怕。”

同样的场景上演第二遍,之前送它白玫瑰时也是这样。

言孜动作温柔间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强势,拉着那条粘腻的触须放在照片一角上。

上面穿着张扬红裙的卷发女孩,笑容艳丽无匹,是色彩最浓烈的一朵玫瑰。

那时候宁八角和紫草都还在她身边……宁八角死亡前夕,还双眼亮晶晶地托了自己一束红玫瑰要送她。

清冷的语声如同山巅融化的冰雪。

而指尖之下,仅剩半具的美人骨轻颤了颤,肋间缓缓渗出一行黑色液体,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它没有口,甚至没有头。

言孜却能仿佛感觉到那个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含泪笑着喊了自己一声。

白玫瑰,生死相隔的爱意。

两人很久没见面,她大概已经记不清了,言孜原本也话不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游戏。

【提示:当前制作堆肥箱需要材料——木头30,废铁15,土壤2,任意食物残渣1】

【制作成功!】

方形堆肥箱和之前储物所用的木箱子一模一样。

只不过,稍微小了一点。

言孜选择放在那片空荡荡的后院角落里。

春季的雨水倒是没有腐蚀性,要种的话这个时候就是最好时机。她粗略估计了一下,当前这块区域能放置三十个左右的花盆。

花盆要耗费的材料不算多。

但是土壤的数量远远不够。

不过,她心底早有打算,很快就在区聊上面放话。

“交易避雷针,材料自费,另费5个材料,可以交易的枯蝠翅膀16个,有土壤者优先。”

“这是什么及时雨?快!我急缺!”

“我我我!我也急缺,不能成仙没事谁想渡劫啊?”

“妈的我要买十个!买十个!我的老攻刚刚被劈进水里,我特地下去捞上来了!”

“挖槽,楼上真是勇气可佳啊!我在此宣布你和你的抱枕是真爱,原地结婚,今日我就是证婚人!”

“雷都劈不了你这一嘴骚话!”

能苟这么久的玩家,多少都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分得清事态轻重缓急。所以同样是急缺物品,避雷针比之前的篝火架子什么的都要销量可观。

言孜赚了个盆满钵满,却是不解。

“其它人是都能从贝壳里开出枯蝠翅膀吗?”

蝴蝶结触手轻轻挠了她手心两下,忽然嘭地张开成薄薄一片,在空中扇动着飘荡了下。

言孜恍然大悟。

“我之前落水的时候,玩家们遇上枯蝠灾厄了?”

亏她还自留几个。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通货膨胀了。

整整上百个土壤,足够她再延伸小院后接着使用。

言孜一边整理出种子,一边轻皱起眉。

“不对,之前我碰到的那些枯蝠,都是生活在黑暗洞穴里,它怎么会在白天出没?”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反应出不对劲。

“我们吃完午饭过去多久了?”

这话是对着蛋崽子问的,毕竟它是家中的主厨。

这里的日头难以分辨出准确时间,全凭蓝蛋对饭点的精准把控,以及饥饿值的下降速度,来推算一个大致。

话音刚落,蛋崽子就弱弱地叫了一声,肚子发出咕咕叫。

晚饭的饭点早就过了。

但天光依旧大亮。

言孜神情开始变得凝重,收起手中的种子,刚想回到楼上房间时,不远处的高空云层之中,似乎有什么扇动了下翅膀,以极其惊人的速度靠近。

它也没有靠近,只盘踞在上空。

言孜飞快一手揣着蓝蛋,一手拉着绳子楼梯爬上去,腰间还绕着蝴蝶结触手。

身影尽量往隐匿处躲去,她悄悄打量着外头的情景。

那东西体型并没有像蛤蟆蚯蚓一类的海洋生物那样夸张,飞行速度却非常快,又高。

云层厚重。

以人的肉眼难以捕捉。

于是,言孜掏出了那块海的宝石。

世间最澄澈的颜色,过滤掉那些遮眼的灰云之后,这回她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

那是一匹长了巨大鸟类翅膀的马。

通体雪白,只有四蹄和尾部漆黑如墨。

下半截马身线条流畅,漂亮的仿佛童话书里才能拥有,以至于显得和这个扭曲怪诞的世界格格不入。

但目光接着往上后,言孜呼吸瞬间一窒。

那是一具红彤彤的人身,被剥去外皮般,果露的血肉野蛮,甚至能清晰看见上面健硕肌理和跳动血管。

而顺着那截颈子,连接的是一张半人半马的脸。左半张人脸精致圣洁,右半张马脸狰狞野性,口角涎水滴落。巨大的反差,碰撞出一种荒诞诡异的阴森矇昧。

飞马:P70,它只会出现在极昼或者极夜时刻,拥有智慧的灾厄生物精通所有语言,掌握白日黑夜的秘密。只要报酬足够,它会为迷航者指认方向……

时钟的14亮起来了。

只剩下9和22。

这算是难得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灾厄生物。

言孜收起暗中拿出的弓箭。

拥有智慧的生物能够交谈,带着武器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我去看看。”

说完,她就要爬下楼梯,蝴蝶结触手却紧紧绕住她的手腕。

言孜顿了下,微微一笑,伸手将它轻柔扯开。

“我明白,但是紫苏……有些事情总要有一个答案。”

她毫不犹豫地合上门,将蓝蛋和白骨架都留在了二层,只身一人缓缓走了下去。

海面此刻平静无风,进入游戏大半年,言孜更加伤痕累累。

身上几乎随处可见伤疤和干涸血迹,绷带缠住小半张脸。

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眸却犹如无光琥珀,散发出杂草般无法被轻易摧折的顽强生机。

见到人影,先前一直没有动静的半人半马终于降临下来。

那双洁白无一丝杂色的羽翼轻轻收折,让人惊叹造物主的精妙。

如果不去看其它部位,美好的就像天使羽翼一样。

平起平坐的数值之下,言孜还能保持理智和它交流。

这个游戏里但凡有点脑子的生物,不是诈骗犯、奸商就是偷子。或者不如说是它们压根没有文明和道德的观念,全凭野蛮和本性的驱使,随心所欲。

一颗圆润光泽的珍珠被放在面前,那是蓝蛋的眼泪所凝成。

“亲爱的,你可以问除神明和禁忌以外的问题。”

白马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和它的外貌一样,无法分辨性别年纪,却是任何乐器都无法演奏出的……

平静和蛊惑并存,让人升起理性和情感对抗的复杂感。

态度也十分彬彬有礼,亲和的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它人类语言说的极好,好到根本不像是模仿。

如果披上一层伪装的外皮,只怕没有人能认得出它是灾厄。

言孜对于灾厄会说人话这点已经免疫,只不过在听到称呼时还是微微顿了下。

比起七彩鹦鹉,它显然更懂怎么和人类拉近距离。

她十分直白道,“怎么回去?”

“你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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