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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伸出触手尖端,提示性地指了指不远处蓝蛋的圆溜脑壳。

言孜愣了一下。

恍然大悟。

几分钟后,在自己这位偏心偏到没边的大家长的压迫下,蛋崽子头上那条原本粉嫩嫩的头巾,被更换成红绿死亡配色。

从童话少女风,迈入接地气的乡土气息……

也更像肥母鸡了……

它深邃的眼里含着两包泪,无声控诉地盯着面前这俩。

言孜:“没事,长的好戴什么都好看。”

说完,自觉不对地侧过脸去,结果对上黑山羊乌漆嘛黑中,透露出的期盼渴望目光。

言孜:……

几分钟后,一头全新面貌的黑山羊出现木筏上。尖长的羊角直接戳破黑色头巾,糊在脑袋上。

气囊还没做好,水下许久没有露面的熟悉黑影,就又出现了。

言孜猜测。

杀戮主宰这是已经出院了。

好消息是那些鲸鲨,这次没有任何长进,但坏消息是它们不再刻意主动靠近她了。

言孜一手拎着一把鱼叉,守株待兔蹲了许久,腿都蹲麻了,也没有主动送上门的。

“看着木筏,我下去一趟。”

上次的幼鱼已经用完了,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需要到。

眼下趁它们弱势正好多捞一些。

吩咐了紫苏一句,将裤腿扎好进长靴里,言孜纵身就要往水里跳。

但一脑袋还没扎下去,不远处有灯光投落在她脸上,一个和自己三层别墅差不多的木筏显露了出来,正在缓缓靠近。

上面载着满满当当的物资,没有要收起来,甚至没有要掩藏的意思,就这么暴发户一样地摆在那儿。

看起来不怕贼偷,也不怕贼惦记。

其中,十分显眼地就能看到一道胖硕身影。对方手上抱了一大袋什么东西在吃,发出咔咔的酥脆声响。

“刘先生。”

是最开始换给她枕头被子的刘八爪。

也是紫苏紫草未能认回的父亲。

听到声音,刘八爪笨重地转过些身子,怀里的爆米花掉了几粒下来,还没等碰到地面,就又被一只胖乎乎的手捞了回去。

他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对面木筏上的高挑身影。

漆黑袍子几乎要和身后的夜晚,融为一体。

兜帽掩去她大半张脸,只能看见清晰的下颌线,以及右脸上露出的那一段雪白绷带。

她站在木筏上,和曾经的锋利大相庭径,再也看不出年少气盛的痕迹,那股阴郁感,就仿佛无家可归游荡多时的幽魂。

刘八爪神情和蔼,依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三小姐别来无恙啊,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

尽管看起来行动有些不便,但中年人彬彬有礼的态度,依旧能让人心生好感。

他语气自来熟,仿佛认识多年一手带大的亲戚长辈。

实际上,两人只在很久以前,见过那么几面。而当时的言孜,估计还在上幼儿园。

刘八爪没有她那么好的夜视能力。

可即便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他还是一眼看到对方木筏上,那顶着不同花色头巾的三只不明生物。

好像还各自横着拿了一把农具,一排傻乎乎地站着……

他大为震撼,“三小姐这是在建造牧场?还聘请员工了?”

言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生平第二次体会到了社死二字……第一次是有人将给言茴的告白书塞进她手里,非要她当面高声宣读……

“没有,我没给钱。”

三个里有两个甚至还不用管饭。

刘八爪家中有做海货生意,所以这位优秀的商人在见到她这一木筏诡异生物后,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感慨说道。

“真没想到三小姐比我们刘家还会做生意,灾厄生物当劳动力这点,我确实没能想到。”

言孜:……

星际不允许压榨打工人,所以就想压榨灾厄是吧。

两人的木筏距离近了些,刘八爪终于看清她那木筏的全貌。

不同于自己的聚宝盆式装修,言孜的木筏走的很显然是农场风,绿色覆盖率相当高。

各种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桌椅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在合适的地方,放上些装饰,多了几分童趣和温馨感。

但这种风格,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言孜的手笔……

不过,要是忽略现在是一个生死游戏,这样的海上三层小屋,倒是能成为旅游度假的好去处。

只不过刘八爪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此刻,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半晌之后,热泪盈眶大喊一声。

“闺女!爸终于找到你了!!”

“唉,你和李先生长的实在太像,爸见了几次都没认出来。”

“明明就是我的崽,我和李先生之间又没什么,怎么会和他这么像呢……果然谁带的像谁。”

言孜:????

人在木筏站,爸从天上来?

“抱歉,我不……”

她刚想开口解释,拒绝这个多余的天降爸爸。

对面的木筏却忽然,嘎吱嘎吱晃悠了两下,刘八爪起身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

他看着体型不太方便,但其实远比想象的要灵活。

不然也会捞爆米花捞那么快。

最重要的是,力气很大……紫苏大概就是遗传了这一点,所以高跟鞋砸灾厄时,能活生生怼出两个孔……

她走神了下,对方已经将木筏又拉近一些。俩木筏脑袋对脑袋贴着,从远处看还以为是大竹排。

“乖乖闺女,瞧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你是爸亲生的崽崽,就算是化成骨头了……爸也能认得出来。”

“爸等了你们这么多年,没想到会这样正式见面……好闺女,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八爪仍然一手按在她肩膀上,另一手则拉住她的左手,轻轻在言孜指间上的那枚戒指敲了敲。

随后,搂着言孜悲痛哀嚎,目光像是不经意,看向她身后不远处那半具森白骨架……

“呜呜好闺女……爸的好闺女果然就是最了不起的!”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没形象,又滑稽又真情实感的,细听起来令人心底酸涩……

紫苏的记忆,已经破损到记不清许多人和事。

但今天格外安静沉默。

甚至有几分小心翼翼地瑟缩起身子。

但不是谁都能抵挡住这个数值的污染,有血液混着泪花从面颊落下,最后滴在言孜微凉的手腕上。

滚烫,灼人。

中年男人拍了拍她僵硬着的后背,低声嘶哑道,“好闺女啊,希望我们都能早点回家……”

这个游戏里,从来都不止他一位父亲在等待女儿。

“唉,看爸这难过的,血都冒出来了。”

“都一把年纪还这样,让人笑话。可惜你妈不在了,不然非得嫌弃上好几天……”

刘八爪说着,从上装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方精致帕子,擦了擦后又接着说道。

“乖乖闺女,记得要吃饱穿暖,有什么不够的一定要和爸说,爸这里有的是物资,你随便用大胆的用。”

“看你这身上,东少一块,西缺一点的,和破洞漏风的棉袄一样,哪个当爸的见了会不心疼?”

她这满身血气,足以证明一切,和当初在组时根本没什么两样。

退休退了个寂寞。

“谢谢……”

言孜犹豫了很久,终于艰难喊出那个字,“爸……”

虽然李自然从来不揍孩子,都是以理服人,不服就面壁思过。但她还是觉得后脖颈一阵凉飕飕的……

刘八爪那原本耷拉着一抽一搭的嘴角,终于微妙地向上提起弧度,脸上的肉更加拥挤成一团,看起来有种圆滚滚的喜气。

“哎,乖乖闺女!”

见言孜眼神开始不对劲,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起来揍人,恢复刚进六组时的那种狼犬状态。

刘八爪作为经商有道之人,何等的有眼力?

反正一秒的女儿也是女儿,总归是赚了的。他连忙叨了几句日常关心的话后,将怀里那半袋爆米花,热情地往旁边一脸懵逼的蛋崽子怀里一塞。

“这个,好吃!”

随后,火速离开。

生怕晚了,言孜一个没忍住,拳头直接砸过来。

老李家的这位小闺女,206块骨头里面起码205块是反骨,从小就是不肯掉一滴眼泪的犟驴……

望着对方飞速离开的臃肿背影,言孜微蹙起眉,摩挲着指间上的那枚金戒指,心底清楚。

这位,十有八九也是七组的。

由她父亲组合成的这一队,不像之前他们那样有着严格的测试和条件,零散随便的甚至像是街头临时拼起来的乐团,想想甚至有些好笑。

但看似不起眼的存在,未必不能改变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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