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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在青年伤处滚了一圈,用力扔出去。

这一招她之前已经用过了。

但很显然,海蚯蚓并不属于脑子特别好使的那挂灾厄生物,杀戮撕咬的本能占据上风。

所以,还是上当了。

那块海兔肉足足有好几巴掌合在一起大,如果是她和蛋崽子两个,这么一块足够吃撑一顿。

对于海蚯蚓这种体积,却是只够塞牙缝。

肉块甚至不需要咀嚼,直接划入腹中,里面包裹着的那颗小小眼泪……终于爆开了。

海蚯蚓这样灾厄生物是否能像人类一样,感知到各种情绪?

言孜不知道。

可如临死亡的痛苦,它一定能够感受的到。

这是所有拥有生死的物种,都无法摆脱的一点。

由布谷不鸟死亡前落下眼泪凝聚的悔恨,可以尝试从内部将这个庞然大物分解。

海水随着它的疯狂开始动荡起来,底部淤泥不断被翻卷起来,冲散人鱼血液痕迹的同时,也给言孜提供了庇护逃跑的好机会。

但她没有离开。

只找了一处不会被波及到的安全礁石,先将言茴放了上去。

他还处于昏迷状态,人鱼的体温和人类大不相同,低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呼吸起伏。

但言孜没有时间给他处理伤口。

自己下的手,轻重自己心里很清楚,那两刀都不是冲要害去的,捅不死他。

背包里的那两把鱼叉都被翻出来。

言孜向后找了一处空地,手中的那把匕首这次划破的是自己右臂。她一向爱惜这条胳膊,左手随便怎么折腾,可右手要是没了,那就真没了。

似乎感觉到寄居的房子被破开,里面的金藤顿时不满地蠕动起来,仿佛地表之下正在慵懒休憩,却被打扰到的蚯蚓。

任何一个密恐患者,大概都会原地去世。

皮肤底下隐约能看见不断起伏的一小块。

言孜看准它的位置,精准拿着匕首捅了下去,那东西十分柔韧根本没有任何损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起待久了,被逐渐同化的缘故,她的血管也沾染了一些特性。

不过眼下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那东西还想缩,她咬牙一撬,伸出两指眼疾手快一扯。

底下连带着血管的细长金色藤蔓,总算被抓了出来。

它力道极大,在她手心里不断挣扎着,还想重新钻回去,像是闹起床气的小孩。

言孜低声喝斥。

“不想住一具死人身体,就给我放老实点!”

这回,它总算安静了。

血管再怎么说,也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硬生生挖出的钝痛感依旧是存在的。

言孜刻意去忽略掉,只尝试将那两把鱼叉以拉弓放箭的方式,搭在了那条金红相交的特殊弦上,以血作弦。

然后,瞄准还在拼命扭动的海蚯蚓身躯。

她没有急着放箭,微微眯了眯眼,思考起来。

这东西既然脑袋爆掉了,都还能存活,那就说明致命的弱点,根本不在头部。

原本这么大一只非常不好找,但任何生物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都会下意识去保护自己的脆弱点。

海蚯蚓也不例外。

言孜注意到它在挣扎的过程中,尽量蜷缩起腹部……

手中的武器瞬间找准地方,毫不犹豫放开——

水下隔音效果很好,鱼叉蹿出去时几乎悄无声息,庞然大物整个躯体爆开的声音,却能使海洋震荡。

言孜从来没有想过,两把鱼叉一同放出去的威力会如此可怕。

那条海蚯蚓整个身体就像是从内部被什么东西碾碎,血雾飞溅。

自己也被这股力量向后一掀,身形不受控制地撞在坚硬的礁石上,满嘴都是翻涌的铁锈味。

她低头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丝,肺腑之间剧烈作痛,但那双眸子却亮得瘆人,在昏暗的海水底下,带着腾腾杀气,让人想起捕猎的野狼。

昔日杀戮神明的信奉者之一。

最终,还是陨落在她一个人类手下。

看到掉落的奖励,言孜难得目光亮了一亮。

当前,时钟上面P值最高的灾厄生物已经被斩杀,掉落物品也成功被收集到。

现在玩家们的数值提高,战斗经验也跟着上去了,一些比自己数值低的灾厄基本都能斩杀。

所以,只要价格出的高一点,不愁换不到。

比较麻烦的,还有一个神出鬼没同样数值上70的游梦水母。

而更为麻烦的,是已经死掉的黯绿蛤蟆。

蜂蝶和鲸鲨之类的,一看就是群居灾厄。

但黯绿蛤蟆这种的,从游戏开始,她就只遇到过这么一只,很可能是独生苗苗。

之前为了从海蚯蚓口中逃生,她又把触手和眼珠都扔出去了。

正头疼灭绝灾厄的掉落物要怎么收集,没想到就从海蚯蚓肚皮里再次破出来了,瞌睡送枕头。

再次重逢,那条被她物尽其用的触手,明显还有心理阴影。

转身就想逃跑。

言孜眼疾手快一抓,“去哪?”

那东西挣扎了两下,认命般一瘫,准备接受自己下半生,凄凄惨惨的劳碌命。

它比先前大了一圈,断口处甚至还生出一些新嫩的小芽。

可以想象就算没有她,假以时日它也会在海蚯蚓的肚子里,重新长回庞大体型,破腹而出。

这大概也是欢娱主宰没找上门的原因。

独生苗苗确实是,但命够硬。

人家根本不怕死。

把东西全部揣进背包里,言孜终于想起,还在那里直直躺着的睡美鱼——言茴。

伸手探了下鼻息,什么也没有。

“是因为人鱼的构造和人类不同?”

她自问完这么一句,伸手啪啪就扇了两巴掌。

动作生涩,一看就是打的少了,和李椒根本没法比。

但这一招确实管用。

青年那令人艳羡的长睫轻颤了下,终于睁开一双迷蒙的眸子。

幽蓝迷幻的色彩和脆弱易碎的姿态,简直令人心口一窒。

很可惜,言孜和他相处这么多年,从小看到大,看多早就对这份美貌免疫了。

“醒了?”

她说着,轻扯下对方身上的黑袍,重新披回自己身上。

两层宽大的布料,足以掩住底下刚被塞回破碎右臂,还有些暴躁不安的金藤。

言茴隔了一会儿,双眼才终于焦距,并将目光放到她脸上,“阿孜,你怎么样?没事吧?”

“对了,那只海蚯蚓呢?!”

“杀了。”

轻描淡写两个字。

言孜朝他伸出戴着手套的左掌心,示意要背他。

“你伤的太重了,这个样子留下来只会拖后腿,所以这一趟还是我自己去吧。”

“现在我先送你回去,顺便也和李椒报个平安,估计她这会儿还在神神叨叨我们。”

言冰雪过世之后,李椒一直努力想要担起长姐如母这个形象,但奈何自学效果不太好,十多年过去方向似乎跑偏了。

比起妈,更像个教导主任。

而且要不是不允许,她现在估计早就赶过来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受伤早就都是家常便饭,队友之间也是经常互相带着跑路。

所以,言茴很快被她背了起来。

他体重比外表看起来轻很多,现在更是没有力气变回原来模样,半条凄凄惨惨失去光鲜亮丽的鱼尾,蔫搭地垂落在她小腿上。

要不是言孜身量高,估计就得在地上当扫把。

言孜默默掂量了下,蹙眉,“你在这里没饭吃?”

之前在队里的时候,每个成员都背过他好。因为身体不好,很多时候都坚持不到最后,需要人带着撤退。

其中,言孜背过的次数最多。

所以能明显感觉到,他体重下降的有些离谱。

“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很焦虑也很害怕。”青年尾尖稍微缠了一小截上去她的小腿,眸光低了低,忽然轻声开口。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这里应该算是我真正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的家。但本体完全显露,系统消失不见那天,我从来都没颤抖的那么厉害,甚至……还吐了。”

那意味着他不再是他,而是灾厄生物的它。

也意味着,他再也回不去了。

“阿孜,我不想当灾厄。”

言茴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虚弱,仿佛易碎的水晶,“但我没有选择。”生来就是的东西,无法改变。

言孜默了半晌,才回了一句,“你是我哥。”

灾厄和人类,只是身份标签之一。

重要的是,他们是一家。

安抚好消极情绪忽然上涨的言茴,他总算将注意力转回正轨。

“对了,阿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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