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1）（1 / 1）

四十年前，本就贫瘠的西方又突发大旱。无数难民逃离家乡，逃离这个灾厄不断地地方。

那一年，方年的父母逃到了这——成安城。

当时的首相叫秦严正。那年的赈灾物质几乎没有多少到了难民的手里。秦严正的无能让贪官们有机可乘，也让这些难民的生活水深火热。

来这四个月后，方年出生了。孩子的诞生让这个脆弱的家庭雪上加霜。他的父亲开始打两份工，有时也会做一些高危险高收益的临时工作。父亲开始憔悴，每天只能睡上五、六个小时。

或许是家族遗传的坚韧让他挺了过来。一年后家里的经济情况终于有所剩余，他的父亲也辞去其中一份工作。

方年开始哇哇学语。南方的性别歧视很重，母亲只能留在家里。尽管他们的生活还比不上一些高官家里的宠物，但他们生在西方，是传统的西方人。他们相信政府，也相信神明。对他们来说，杀人会偿命，狡诈会堕入地狱，贪财会厄运缠身。他们将对生活的希望告诉孩子，希望他能明白事理。可这些救不了母亲的命。

在西方，人们有拜天河的习俗。那是西方人民的母亲河，尽管它已经充满泥浆，人们也再也无法在它周围生活。天河的其中一条支流离南方很近，母亲无力去天河的源头，便去了那条支流。父亲留在家中照顾方年。可直到三个月后母亲也没回来，等来的却是一通来自最靠西边的南方城市里一个亲戚的电话。

等他们找到母亲时，她已经疯了，口中一直念叨着“怪物……怪物……”可那里本是使徒的守护范围。方年对母亲没有丝毫印象，因为她在回到家的一个月后，身体情况便急剧恶化，死了。

在他一岁生日那天，父亲带着他搬到那个发现母亲的城市。他们的家就坐落在一处煤矿场的附近，从那时起他的命运就和煤矿脱不开关系了。

他刚刚懂事时，是在三岁。那年煤价大涨，南方的冬天异常难过。为了不死在冬天，他跟着父亲外出捡煤。烟黑色的手上已看不出本来的肤色，简陋的家里堆放的不是玩具，而是由一粒粒石子大的煤炭堆成的小煤堆。

煤矿工们拼命的挖煤赚钱，却买不起他们自己挖出的煤。煤矿越挖越少，每个家庭的活路也越来越少。隔年冬天，父亲带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龄比她大两岁的女孩儿到家里。

两个家庭总比一个家庭资源更多。方年的童年记忆中，从没有母亲，便总将她想象为一个貌美的天使。他不承认这个母亲，直到最后也是这样。她总是责骂父亲不应该天天和方年讲着那些神或者使徒的故事。还将家里的吃喝带到外面去，直到什么都没有才回来。让他后来惊讶的是自己当时竟然对那个女孩的印象极少。

在他平稳度过到六岁后，他受洗了。他的父亲用那破旧的双手抚过他的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他成为了神的信徒。父亲略显苍老但满怀喜悦的神情成了他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

而就在同年初冬，父亲突然和女人吵了起来。两个人朝着对方大吼，乃至动手。他已经回想不起那天两人说了什么，只记得晚上回来以后，家里的煤少了许多，女人也消失不见。他站在门口看着父亲，身后是惊慌失措的女孩。

父亲默默接受了这一切。女孩也成了神的信徒，受洗缓期。从那之后他的名字就叫做方寻。

生活艰苦的又过了三年，煤矿场越挖越大，方年成为里面的一个矿工。他此生第一次看见长得粗壮丰满的人是他的监工，第二个就是监工的儿子。

那段日子并不好过。监工的儿子横行霸道，监工本人更是独掌天下。可不出两年，政府突然开始管理违法商贩并且收购公司。矿场里的掌权者大多有过劣迹，矿场就这么变成国家管的了。

他看着旧的压迫者走，又看着新的压迫者出现，只是两者之比就如巨石和棉被。后来他知道了这叫“必要的腐败”。

令他没想到的是，新的政策竟然顶着南方的性别歧视让女人也可以工作（在后来陆陆续续许多活动和政策下，南方的性别歧视也几乎没了）。方寻也顺理成章的加入挖矿者的组织中。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她一起工作，尽管两人都很少说话，但终究让他在孤独的挖矿中有了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