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千层酥(2 / 2)

  竹帘垂卷,绿木窗掩了半扇,柜木臭,米糕甜,门后置了一张矮四角席,软竹盒摞了半人高,面上铺了绿纸,用细麻绳捆着。

  “这是卖的饼糕?”闻见自盒中弥散出的葱油臭,许三七随口问道。

  “是饺饼。”伙计落她一步,闻言先是冲铺子里吆喝了一声,接着便解释道:“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东家一早就叫人备下了,到时候就着放水灯的热闹,一准儿好卖。”

  隔巷的刘家铺子这两日卖花馍,引了不少客人后去,要他说,刘家也就模样做得好,哄得小娘子们袋里的银钱,论味儿,绝比不上他们陈记。

  中元节是要吃扁食饺饼的,若是家里有做花馍,一家人便会围坐着,给小辈捏面羊,给老一辈儿的掐面人儿,平辈的做面鱼,其中喻意各有不同,但皆是为了求个好彩头。

  白日祭祖、烧包袱,到了夜里,就出门放水灯,说来也讲究。

  饺饼其实就是春卷,炒一个素食,拌野菜一类的,加鸡蛋花儿,擀了面皮,包成四四方方地下锅炸就成,不费什么功夫。

  “饺饼的馅儿是新调的,有绿黄二豆和芝麻的甜口,也卖野菜根炒豆干的咸口。”伙计说。

  许三七点点头,熟门熟路地进了后堂。

  屋里就烧了一口灶,没什么热气,人手一根竹桶,满耳晃荡声。

  用的是她上回说的抨酥的法子。

  乳中有油,抨发而取酥。

  丁河见人来了,招呼她看抨好的‘醍醐’,“上半天儿做坏了一碗,味儿酸了。”

  她上回只说是照着熬醍醐的法子做,其实用乳抨出来的先是生酥,醍醐要难做的多,醍醐和熟酥都能用来发糕面里的酥皮。

  生酥是浓稠的奶色,用木勺去舀,能挂在勺面上,轻得很,与本来的水状相差甚远,若是加一勺蜂蜜,就能做酥油泡螺了,但千层酥少说也要用熟酥,需得下锅再熬煮过一道。

  抨酥实在是力气活儿,竹筒摇晃间油浮在面上,水沉在底下,只能用小勺细细的刮出来,一屋子人忙活半天才能抨出小半盆。

  许三七接过他递来的小罐闻了闻,肯定道:“生酥都会带些酸味,小火下锅熬干点儿就能用了。”

  火候不能过,虽说熬成醍醐也是能用的,但口感没熟酥来得好。

  “你坐着,陈奇方才差人说他要迟些回来。”丁河叫人拿笔墨将她说的话一一记下,转身另开了一个灶洞熬熟酥。

  “锅要擦干。”她忍不住嘱咐。

  此举就是为了撇出生酥里的水分,锅里自然不能留水。

  半碗生酥下锅,贴着锅边烧得滋滋响,一室乳油臭,屋里的水汽也多了,许三七凑到灶边看,适时地让人用木铲子翻搅。

  生酥变得愈发浓稠,搅起来有沙沙的响声,最底下的熬得过了又成了油,估摸着时辰足够了,她开口道:“盛出来吧。”

  熟酥倒进木制的模具,压在铺子里早就备好的碎冰上,不一会儿便凝成了形,取出来是巴掌长的方条,很像回事儿。

  伙计们纷纷停了手里的活,围上来看,不自禁便发出惊叹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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