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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安安打招呼,“小梨花,怎么你一个人?你奶奶呢?”

小姑娘指了指屋内,“奶奶,晾衣服。”

祝安安手得了空后,从兜里摸出一颗软糖,“来,吃糖吗?”

小姑娘没动,而是往屋里看了看。

一两秒后,估计是得到了奶奶的回答,小小一只翻出门槛,走到祝安安跟前,“谢谢,姨姨~”

祝安安摸了摸小姑娘辫子,“不客气。”

说完,小姑娘又翻了回去,真的是用翻的,她家院子大门门槛很高,小短腿压根迈不了。

小梨花刚进去,她奶奶李曼香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湿漉漉的,“谢谢你安安姨没有?”

小梨花点点头,“谢了。”

两个羊角辫跟着甩了几下,怪萌的。

李曼香又对着祝安安笑了笑,“你们这是要去哪?”

祝安安手上没停,继续绑着另一边的筐子,闻言回道:“去买点煤回来,早上不烧炉子的话还是有点冷。”

李曼香一脸赞同的表情,“是有点冻人,洗衣服都得烧热水才行。”

祝安安点点头,又随意聊道:“王教授不在家呀?”

李曼香下巴抬了抬,朝着学校的方向,“你们不是过两天要报道?他在学校忙呢。”

祝安安‘哦’了一声。

李曼香牵着孙女,“你们先忙,我带梨花去买点菜。”

祝安安笑了笑,“行呢。”

说话间,筐子便绑好了。

祝安安锁上门,跟秦岙一前一后朝卖煤的地方而去。

左边一家其实也没搬来多久,她之前跟人闲聊时了解到了一点,王教授跟李曼香夫妻俩以前都是复大教授,前些年下放了。

这房子是以前住的,收回后现在又还给她们了。

里面住着夫妻俩还有她们大儿子一家,有三个孙子孙女,两个大的都上小学了,最小的那个就是小梨花。

夫妻俩刚五十出头,还没到退休的年纪。

平反后,王教授被聘用了回去,现在在经济系,李曼香没再回学校,就在家带带孙女。

按照她的话说,因为身体不好受不得累,干脆就提前退休了。

到底是身体累,还是心里对以前举报她们的学生感到失望,那就不得而知了,祝安安也无意打探。

倒是右边那家,一直都没见到人,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搬来?好不好相处?

她们以后要在这边住的时间可不短,挨得这么近,要是个事儿多的,那可真是闹心。

大概是凡事都经不起念叨的定律生了效。

祝安安运第一趟煤的时候还在想右边那家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趟回来时,便看到右边那家大门打开了。

祝安安好奇地瞥了瞥,先看到的是屋里破败不堪,门口站着的应该是夫妻两个,三四十岁的模样。

祝安安下意识想,怪不得一直没人住呢,屋里应该是被打砸过,没办法住人。

祝安安视线还没收回来,门口的女同志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女同志礼貌道:“你好,你们是住隔壁的?”

祝安安停下自行车,点了点头,“嗯,就左边这家,你们这是……准备搬过来?”

祝安安刚一说话,也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女同志的神经,人表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一点,随即又恢复正常,“不搬,就收拾收拾,打算卖了。”

祝安安眉梢动了动,思绪一转,心里了然状,这家以前估计也是下放人员。

现在大部分都已经平反了。

但平反后,有像王教授一家这样继续以前生活的,自然也有想变卖家产离开伤心地的。

祝安安没问别人家事,视线在院里转了转,试探道:“已经找好买家了吗?”

出来搬煤的秦岙刚好听到这话,闻言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推过自行车没说话,他媳妇儿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买房基因又动了。

女同志苦笑一声,“没有,前面来看过两家,嫌屋里太破了,看不上。”

手里没了要推着的自行车,祝安安朝女同志走近了一点。

这下看得更清楚了,确实挺破,有些墙面都像是被砸过。

不好卖很正常,这房子的地段和面积就决定了它便宜不到哪里去。

钱不多的买家不会来这边看,可能会更想买或者租稍微便宜一点不大的小洋楼,这届大学生里估计就有不少有这种想法的人。

毕竟这届高考没限制年纪学历,拖家带口的不少,学生本人可以住宿舍,家里人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只一家子的话,用不了三百来平这么大的地方。

有闲钱想买大地方的人,就像房主说的,又嫌弃房子破看不上。

祝安安不在这两类里面,她凑过去跟女同志聊了几分钟。

女同志叫詹荔,不到四十岁,下放是因为家里有留洋背景,七八年前才搬来这边没两个月就下放了,对这房子也没啥感情。

祝安安下意识想,怪不得之前跟小梨花奶奶聊天时,她也一问三不知的,不知道这家住的是啥人呢,感情根本就不熟。

祝安安收拢跑偏的心思,试探问道:“詹姐你们这房子打算什么价卖呀?”

詹荔没回答,看向屋里站在那半天不知道从哪里收拾起的丈夫。

她丈夫停顿片刻,“你想要的话,一千八吧。”

祝安安眉梢挑了挑,这价位在她预估范围内,但房子破成这样,又有点不值。

何况,她虽然心动,但买房不是买菜,买了就在那动不了了,还是谨慎点好。

祝安安没给准话,模棱两可道,“我回去跟我丈夫商量一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詹荔:“应该的,不着急。”

两人又聊了几句,祝安安才转头回家,一进去就对上了在那垒煤的秦岙。

秦岙眼神带着笑意,低声反问道:“你一个人做不了主?”

祝安安啧了一声,“你狗耳朵啊,隔着院墙还能听见。”

秦岙实话实话,“院墙不隔音。”

祝安安下意识放小了声音,“你觉得我们买下来怎么样?”

她也没骗人,好歹一千来块钱呢,不少了。

要是出门在外,碰巧遇见了合适的,没人商量她买了就买了,人在跟前呢,总得听听家里人意见。

秦岙垒好煤球,摘掉手套,两人边进屋边说。

“位置合适,价有点高,应该能讲下来三四百。”,秦岙合理地分析。

祝安安也是这么想的,她拿着个搪瓷缸子喝了口水,“要是产权没有纠纷的话,倒是合适。”

这种平反还回来的房子,破不是主要问题,价钱也是其次。

怕的是产权不清,她前几天跟秦双还在大街上看到有扯皮的。

房主下放后,房子被街道办租给了别人。

现在房子还回来了,里面的人却不愿意搬走,这一两年这种事情可不少。

还有家里父母做主卖了,孩子不愿意,觉得房子得归自己的。

从古至今,只要涉及房子,各种奇葩事情都不少。

秦岙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找大舅打听一下。”

祝安安点头,觉得可行。

打听不到也没什么,隔壁那房子一看就好多年没住人了,应该不存在什么扯皮的官司。

秦岙是个行动派,祝安安做中午饭的功夫,他就跑了他大舅家一趟。

阮同和还真知道一点,早年间置办这房子的时候,认识詹荔她公婆,说都是和善人。

既然没啥问题,祝安安跟秦岙下午便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詹荔夫妻俩还在,正在为怎么整这房子头疼呢,太破了卖不出去,稍微规整一下又有点无从下手。

一听祝安安的来意,詹荔笑容放大了一点,“你们打算出什么价?”

祝安安也没废话,“这基本都得重新装,我的意思是,你们也不用收拾了,除掉装修钱,一千三。”

詹荔她丈夫皱了皱,“一千三太少了,我自己请人全部装一遍,也要不了五百,最多让到一千五。”

最后一通讲来讲去,各让一步,讲到了一千四。

这个价钱在小城市够买三四套了,但放在沪市这个地段上,算便宜的了。

看得出来,这两口子真的不想在这边待,所以才急着出手。

祝安安也很干脆,下午就给汇了钱,办好了手续。

这年头办房产证没以后那么复杂,户口本之类的材料齐全就能直接去街道办,快得很。

太快的结果就是,晚上回去秦双震惊地看着新出炉的房产证,“我就说你们为啥买煤买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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