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返川31（2 / 2）
马车停下，我听到了快速接近的脚步声。</p>
隔着一个帘子，霞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p>
“真的想好了吗？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跟我生活，你若认我当娘，我以后就是你娘亲，唉～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不哭了，因为哭了就代表着后悔做了决定，以后也要更坚强，照顾好自己。”</p>
有人上车了，那人扑进我怀里，对着我胸口一顿猛捶。</p>
“好了，继续上路吧。”李老爷喊了一声。</p>
马车继续行驶，她依然在猛烈的捶着我的胸口。</p>
她没有发出声音，能听到拳头打在我胸口上发出的砰砰声。</p>
我并没有反抗，就任由她打。</p>
她打累了，扑在我怀里哭了，但我的内心依然毫无波动，好似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似的。</p>
“待在府上不好吗？干嘛要跟着我吃苦头？”我平静的询问。</p>
怀里的人吸了吸鼻子，终于压抑不住抽噎起来。</p>
她似乎很努力的想忍住哭，但忍不住啊，一直发出呜咽的声音。</p>
她恢复力气后，又猛烈捶打着我的胸口。</p>
车厢里很暗，因为是送货的，所以车厢里面没有车窗，进出口就只有后面。</p>
为了防止货物爬山时滑下去，还弄了一个栏板，最外面有一块黑色帘布遮住。</p>
“你…为什…。”</p>
莲莲哭着想要说什么，她抽噎着说不出话，应该是心里太难过了。</p>
我应该体会过那种感觉，是心痛的说不出话了。</p>
我任由她一直捶打，虽然胸口被捶痛了，但这点疼痛我还是能忍的。</p>
她没有力气了，跪趴在我的腿上哭，眼泪打湿了我的裤腿。</p>
我没有出声安慰，我觉得她不应该跟过来。</p>
霞夫人对她很好，而且非常像她的娘亲，虽然李家大公子有点恶心，但霞夫人不会让她受委屈的。</p>
她边哭边用手捂住了胸口，喉咙里发出呃的声音，好像是要窒息了一般。</p>
她没在用拳头捶我，而是朝自己的胸口狠狠砸去。</p>
这样会出事的，虽然对于她的选择，我觉得很愚蠢。</p>
我握住了她的手，她哭着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我。</p>
“你没有必要因为我如此痛苦，待在李府应该会好一点，早知道我就更早点起来了。”</p>
我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她，她更用力的想要挣脱，她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捶打着我的手臂。</p>
我叹口气，将她搂入了怀里：“如果你决定好了，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欢迎回来，莲莲。”</p>
莲莲不再反抗，她也不再攻击我，在我怀里哭的泣不成声。</p>
不知哭了多久，她睡着了，我轻抚着她的背，她将头埋在我胸口，睡得很熟。</p>
这小可怜，她是怎么知道我这么早就要离开的？</p>
当天谈话，就我和李老爷在场，她和霞夫人应该离开了才对。</p>
既然她追上来了，再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了。</p>
中午，我们在饭店吃的饭，下午就能出城了。</p>
莲莲从醒来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她双手紧紧的抱住我的右手，连吃饭时也要用一只手挽住我胳膊。</p>
我不是左撇子，所以吃饭有点困难，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p>
他们小声议论着什么，但我并没在乎那些。</p>
吃了饭，回马车准备继续出发。</p>
莲莲的包袱掉在车厢地上，差点就踩到了。</p>
我将包袱拿起来，里面好像装了很多东西。</p>
莲莲抢过包袱，她把包袱和我的包袱放在一起，好似怕我扔掉一样。</p>
一个座位有点挤，她就蹲在旁边，双手紧紧抱住我手臂。</p>
“之所以没跟你商量，是看你跟霞夫人很亲密，于是我觉得自己悄悄走了，也没有关系吧。”我开口道。</p>
莲莲没有回应，我继续开口：</p>
“从理性的角度看，你待在李府衣食无忧，怎么都比跟我一起流浪要好，霞夫人也同意做你娘亲，待在娘亲身边不好吗。”</p>
莲莲依旧沉默，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已经跟了上来，也无法再做选择，我说再多也无意义。</p>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出了城的话就回不去了。”</p>
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又开口道。</p>
莲莲不说话，脑袋微微摇动一下。</p>
我深呼吸：“决定不反悔了吗，那…我带你回家吧。”</p>
莲莲松开我手，趴在我腿上又哭了，我轻抚后背安抚着她。</p>
下午，出了城，莲莲坐在我腿上，背靠在我怀里睡着了。</p>
我没有动弹，这样的话可能会弄醒她，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p>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车夫下马撩开车帘。</p>
“道长，到客栈了。”</p>
我点了点头，莲莲也醒了过来，她跟着我一起下了马车。</p>
这次她没有再抱着我的手，而是抓着我衣服。</p>
我们点了些东西吃，车夫去订了两间房。</p>
本来是要点三间的，看莲莲一直拉着我不松手，就只定了两间。</p>
他给了一点定金，随后出门去拴马。</p>
他嘱咐小二帮忙看守一下，给了半枚银子。</p>
车夫身上带着刀，将一枚银子分成两半。</p>
小二接过银子，一脸高兴的答应。</p>
拿到房牌号，钥匙也挂在上面。</p>
上楼进入房间将门锁上，门的里面是有门栓的。</p>
今天莲莲睡了两觉，这会儿应该没有困意。</p>
她躺在床上，习惯性睡里面，两只手紧紧的抱住我胳膊。</p>
早上吃了饭，车夫去结了账，我和莲莲坐在马车厢里。</p>
车夫从车厢一个麻袋里，拿了些草料给马儿吃。</p>
马儿吃的差不多了就继续上路。</p>
白天不要给马儿吃太多，如果吃太饱了，再剧烈运动会对胃造成伤害。</p>
…三天后…</p>
今天下午就进荆州了，这会莲莲坐在我对面睡着了。</p>
这几天她都很黏我，但始终没开口说话，我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所以都相继沉默着。</p>
晚上我们进了荆州，在所有客栈都关门前，进了一家还算高档的。</p>
再过一会就宵禁了，楼下吃饭的客人也寥寥无几，车夫点了菜。</p>
吃了饭，各自去上了厕所。</p>
我先回了房间里，门没关，一会莲莲进来了会关。</p>
在床上躺了一会，莲莲还没回来，我有些不放心，打着手电下楼去找她。</p>
此时客栈很安静，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p>
刚下了几阶台阶莲莲就走了上来，见到我，她加快了速度。</p>
回到房间，莲莲还是睡里面，她将脸贴在我胸口上，我抚摸着她的头发。</p>
这几天她没心情打理头发，有些乱。</p>
“快到家了。”</p>
相继沉默了几天，我先开口了。</p>
莲莲这次开口回应了：“嗯。”</p>
我继续开口：“你…不后悔吗。”</p>
莲莲：“嗯。”</p>
“你有点傻傻的，我都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把你丢下了，你怎么还是跟了上来，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p>
莲莲摇头：“我只有你了，我才不要让别人代替娘亲，代替你也不行。”</p>
“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只是我们相处久了，你对我有了依赖，如果你留在霞夫人身边，时间久了以后你会发现，有没有我都行。”</p>
莲莲：“不，我喜欢阿郎，想跟阿郎回家，以后不要把我再留在别人家了，我怕一觉醒来你又不见了，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真的好怕。”</p>
内心被触动一下，一股心疼感在心上短暂停留一秒，随即内心又平静如水。</p>
我无法做到共情，有时候我也痛恨自己没有感情。</p>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凭空消失了，就在你眼前，你会怎么做。”</p>
我知道，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有一天会重新回到属于我的时代，所以我问了这个问题。</p>
莲莲：“我会找你，找不到我就在原地等你，直到你再次出现。”</p>
“那如果我死了呢？”</p>
我刚问出口，她就捂住了的嘴。</p>
“才不会，不会的。”她小声低语。</p>
“睡觉吧，明天要继续赶路，争取早点到家吧，都快五月份了，种菜的最好季节都要过了。”</p>
莲莲嗯了一声，不再接话，我闭上眼准备睡了。</p>
第二天吃了饭就继上路，路过粮铺买了些米和杂粮。</p>
给莲莲买了些糕点，回到车厢放好东西，马车继续上路，很快便要出城了。</p>
我们混在一队送货的马车中间，离开了城门。</p>
等离得够远了，我们这辆马车就变了道，因为跟他们不同路。</p>
下午，马车经过了三个村庄，天要黑。</p>
天黑时，我们在一座村庄外面的大道边，生火做了晚饭。</p>
吃过晚饭，我和莲莲回了车厢，我打着手电将还剩半麻袋的草料提下马车。</p>
车夫对我手中会发光的东西很好奇，但并未多问。</p>
喂了马儿还剩下一点，车厢里还有四袋草料，之前一直以为都是米，米放右边，左边的是草料。</p>
车厢空间很大，虽然放了不少东西，三个人睡也不成问题。</p>
车天说他睡火堆边就行，他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再管了。</p>
早上煮了点粥喝，里面放了好几种杂粮。</p>
吃了早饭，收拾了锅和碗，把火灭了回马车坐好，继续出发。</p>
…三天后…</p>
我们已经到了恩盖，此时正是下午，在客栈点了菜，定了两间房。</p>
车夫去柜台付了定金，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间休息。</p>
己经五月份，离重庆不远了，这也意味着入川了。</p>
第二天吃了早饭便马不停蹄的赶路，下午便进入了重庆地界。</p>
树木开始多起来，天空有些阴沉，明明那边天干地燥，热的不行，到了这边天却是要下雨了。</p>
天己有些黑，天黑在林中赶路是不理智的，还好我们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寺庙。</p>
寺庙破破烂烂，好像还有人在这待过一段时间，有烧过火的痕迹。</p>
晚上有雷声轰鸣，车夫将马儿牵进寺庙里。</p>
四周有没用完的木柴，收集了一些生火做晚饭。</p>
吃过晚饭，我打着手电和莲莲回到了车厢。</p>
没有枕头，我拿一麻袋草料垫在脑袋下，莲莲将脸贴在我胸口上。</p>
早上没下雨，把昨晚吃剩的饭热了一下当早饭。</p>
吃了早饭继续赶路。</p>
快到中午时，这鬼天气终于是落起了雨，下的飘飘雨，影响不大，马车继续赶路。</p>
中午，雨变大了，坐在车厢能清楚地听到，雨滴砸在树叶上发出的唦唦声。</p>
车夫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停车，他进了车厢。</p>
看着外面雨越下越大，车夫有些揪心，因为这雨一看就要下很久。</p>
雨后的山路也泥泞，不好赶路。</p>
肚子有点饿了，之前买的糕点我和莲莲都没怎么吃，这会还剩下不少，我去找了出来，各自拿了点吃。</p>
下午，雨渐渐停了下来。</p>
刚下过雨，路面很滑，行驶速度慢了很多，好在天黑之前进了一处小山村。</p>
这里的屋子大多是用木、石、泥土，混混搭建的。</p>
主要经济作物是山药和野菌子，出山就是择日集体出山。</p>
在山下找到下家卖了钱，集体商议买什么东西，有种吃大锅饭的感觉。</p>
各家种的药材什么的都集中到一起，卖了的钱买东西补贴集体。</p>
村里来了外人，村里人都很警惕，他们拿着镰刀、弯刀把我们围住。</p>
车夫操着一口方言跟他们解释，他们听不太懂。</p>
我下了马车，用四川话跟他们交谈，口音有点差异，但都能听懂的。</p>
交涉完毕，他们同意我们在村里驻留一晚，前提是拿些东西补偿。</p>
我跟车夫说了情况。他点头同意。</p>
“米还有几袋，拿一袋分给他们，就当是交过路费了，现在我们也没有柴火生火，一会还得去一户人家里煮东西吃。”</p>
我应了一声，把我们交谈的情况说给他们听。</p>
村里一位；有威望的老人表示同意，他可以提供柴火，但是要另算，煮的饭也要分他们家一份。</p>
我点头同意，将一袋一百斤重的麻袋从车厢里抱了出来。</p>
袋子被刮开，白莹莹的大米显现出来，村里人很激动。</p>
在山村里，大米算奢侈品，他们平时的口粮就山药、野果、蘑菇野菜之类的。</p>
族长给每户分了三碗米，离的远的让靠的不远的送过去。</p>
分完后，还剩下小半袋，族长又分了点给家中困难点的。</p>
米分得差不多了，他提着小半袋米，带着我们去他家。</p>
我回车厢把米和一些杂粮装进锅里，不知族长家有几个人，就装了半锅。</p>
锅中加了很多水，这种情况煮粥是最好的。</p>
刚才莲莲一直在车厢里没出来，这会儿出来后，族长又警惕起来。</p>
莲莲躲在了我身后，见小姑娘跟我这么亲密，他也没再多想。</p>
乱世人贩子挺多，他警惕也很正常。</p>
煮好粥天己有些黑，族长家一共五口人，因为叫了儿子、儿媳还有孙子过来一起吃。</p>
儿子在村中也有屋子，不然我想象不到，这座小木屋怎么住下这么多人。</p>
族长儿子年龄与我相仿，有些腼腆，跟组长有很大区别，完全是两种相反的性格。</p>
煮的粥基本都吃了，我收好碗筷还有锅，问了一下车夫今晚打算在哪睡。</p>
车夫跟我和莲莲一起回了车厢，我睡中间，莲莲贴着我胸口上。</p>
晚上又下了雨。</p>
早上吃了点糕点当早餐，雨停了，天开始转晴，我们沿着村里下山的路出山。</p>
中午，我们已经出山，上了一条相对平坦宽敞的道路，马车加快了行驶速度。</p>
下午，我们进了一座小镇，这里我感觉有些眼熟。</p>
以前好像跟师傅来过这里，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路我也记不太清，但我知道，已经离家不远了。</p>
在饭店里吃了点东西，定了两间房，天色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屋休息。</p>
晚上，我精神很清醒，也许是快到家的缘故吧有些睡不着，此时莲莲也还没有睡下。</p>
“明天或是后天就到家了。”我开口道。</p>
莲莲睁开眼：“真的吗？”</p>
我嗯了一声：“以前跟师傅出远门好像来过这里，只是都过好几年了，离家有多远记不得了。”</p>
莲莲：“没关系，反正要回家了不是吗。”</p>
我点头：“是啊～有的忙了。”</p>
早上吃了饭，车夫让我替他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卖地图的。</p>
毕竟是回我家，他到了这边就不太得路了。</p>
有地图他也可以带回去，把地图交给李老爷，让他规划在哪里开药铺。</p>
我在四周打听了一下，买到图返回客栈。</p>
地图上有标记我所在村庄的位置，地图上显示，我们村前前后后分布着不少村庄。</p>
确认好路线之后，马车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