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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达芙妮好像又见到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初来乍到的勇士。

“我...”

她原本想说什么,可是脑海中一幕幕不断闪过,干扰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十分懦弱且天真地,她至今尚还存有幻想,如果慕羽没做下那么多事,她们三个或许有可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千千万万个家也不可能像如今一样破碎。

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又不是永远不见。只要我还活着便会定期回霍格沃茨来交换消息,”沈栖桐没事人一样地揽住她们,还在不停关心,“魔药就快熬好了,你和利亚都要喝...”

她的嘱咐不得不暂时终止。

是哈利站在了台前,拉开了为他辩护的朋友,拒绝了欲要维护他的麦格教授。

几个月前他还因众人的误解,不信任,嘲讽而恼怒,如今却毫不设防地,镇静地站在台前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怒火和困惑。

“霍格沃茨是家,不是阿兹卡班。我理解担忧亲人的心情,也从没想过强迫你们一起和我们继续战斗,”刚开始还有嘈杂之声,慢慢地整个礼堂便寂静下来了,“霍格沃茨不会阻拦任何一个人离去,但却随时欢迎每一个离去的人归来。世界上始终有一个地方,不需要交出信仰,每一个人都能守望自己的理想。”

全场鸦雀无声。只剩沈栖桐对达芙妮的低语:“看,其实傻子还不少...”

不等她说完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阿斯托利亚软软倒在了达芙妮怀里,几乎是顷刻便如同受了莫大折磨般扭来扭去,不自觉地死死掐住了达芙妮。

“利亚!”达芙妮紧紧搂着她,仿佛这样便能减轻阿斯托利亚的痛苦似的,对于自己身上的疼痛倒全然不顾。

沈栖桐摸了摸阿斯托利亚的脉搏:“她动手了。”

在所有人还没从接连不断的变故中缓过神来时,礼堂大门被轰然打开。看见为首的,大步流星走进来的人时,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邓布利多带着凤凰社众人走进了礼堂,手中还提着一个男人。

一时间礼堂中只剩阿斯托利亚凄惨地哀嚎,使得被提着的男人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边。

看清是谁在哀嚎时他几乎爆发出同等程度的惨叫,奇迹般地挣脱了邓布利多飞奔而去:“利亚!”

“滚,”在认清了来人后达芙妮抱着阿斯托利亚远离了几步,擦擦眼泪极为平静地重复,“滚。我和利亚都不想看见你。”

艾伯特格林格拉斯这一天起起伏伏经历太多了,原本智珠在握的夺权竟然失败了,如若不是邓布利多出手他死得只能比乌姆里奇更加凄惨。

即使这样一路上他也依旧惶惶不安,毕竟他同样欺骗了凤凰社。

女儿的抗拒击溃了他最后一道防线。就连仍在饱受疼痛的阿斯托利亚也艰难地将头扭到一边,不愿,或者不知怎么面对他。

“邓布利多,我求求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算计,”他几乎是爬一样地到了邓布利多身边,众目睽睽下什么形象都不顾了,阿斯托利亚一声声地惨叫直抓着他的心,“只要您救救利亚,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

邓布利多悲天悯人的眼神十分刺人。

“什么都愿意做?艾伯特。”

“对对对,我知道错了,我都知道了,”他像是抓救命稻草般抓住了邓布利多的袍子,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涕泪横流,“只要利亚好好的...”

\"你很幸运,艾伯特,因为另一位魔药天才的加入,魔药熬制得很快,\"他不知从哪直接将一只瓶子递给达芙妮,后半句也是对达芙妮说的,“我建议你们两人都立刻喝下。”

艾伯特格林格拉斯死寂的脸上这时才出现了一点光。还不等感激涕零,邓布利多便止住了他的话:“魔药只能缓解根除阿斯托利亚身上的诅咒,对天生的遗传诅咒无能为力,”他凝视着脸色忽晴忽阴的艾伯特,“你要想好。”

达芙妮正温柔地给阿斯托利亚灌药,全程连正眼也没看他。

什么时候好好一个家变成了这样?

“我都明白,”他瘫软在地上,终于失掉了所有力气,“是我,之前做错了。”

邓布利多却没再理会他了,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件小事。

越过艾伯特格林格拉斯,他直接站在了每年开学面对全体学生讲话的台前,细心的人能看出他脚步虚浮,步伐也没有往常矫健。

他像是凭空间又苍老了十几岁。

没人愿意站出来指责他的虚弱。哈利第一时间站在了他身边,紧接着是凤凰社,再接着是所有D.A成员和老师。

仿佛只有他站在这里了,这所学校才是真正固若金汤而不倒的。

“刚才哈利已经说得很好了,我只剩一点补充。”

他环视着四周一张张面孔,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颐指气使,他也不仅仅是对着一个个未脱稚气之人说的。

“正如哈利所说,霍格沃茨不是阿兹卡班,更不是被神圈禁的牧场。前些日子,阿米莉娅博恩斯惨遭横死,无论主流如何定论,我将始终坚持真相,她是被谋杀的。一位几十年来正直,善良,公正不阿的法律执行司司长仅因不同的观点便遭受毒害。我希望所有人铭记这一点。再往前推,或许这个人的死亡在许多巫师眼里都不值一提。一位热爱旅游淘金的麻瓜,不,他是有名字的,他叫卢卡斯,在阿尔巴尼亚雨林中被杀害,家里的两个女孩刚刚学会走路,还来不及叫一声爸爸。他一生同样善良温和,不与人相争,至死还请妻子不要等他。十三年前,莉莉和詹姆波特为了信念奋勇抵抗暴力,用生命换来十三年和平。十三年来,你们膜拜着他们的牺牲,如今却将他们守护的信念践踏在脚下。无辜惨死的人,和前路上一个个牺牲倒下的英雄,正是我们为自身信念奋战的理由。我们头脑中有无尽的智慧,非任何财富地位可比拟,我们有无穷的潜力,自己便可守望自己的理想。当你们在地位、财富和信念中犹疑不定时,请记住那位兢兢业业,刚正的法律执行司司长伯恩斯,也请记住那位梦想尚未完成便埋骨阿尔巴尼亚的探险家卢卡斯,记住他们因何而死,记住他们正承受无边痛苦的至亲。决定胜负的向来是信念的坚定,而非个体力量的强大。当你们在牧场中惶惶不安,终日不宁时,场外的灯火始终为你们亮起,这里没有栅栏,没有驯服。这里是家,每个人都能堂堂正正站立自由行走的家。霍格沃茨将始终欢迎身处迷途的人。”

“信念?”

慕羽趴在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子中的那群人,一眼便看出他们不是特别好过。汤姆里德尔逐渐学会了收敛暴戾,可这不妨碍他责怪亲信的无能。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们当时也没说学校会封闭。”霍格沃茨的礼堂中人声鼎沸,所有教授全来了,大家也早就不按学院顺序坐了。

以几个高年级学生起头,众人纷纷吵嚷着,主要针对的还是哈利,仿佛这样便能解决问题似的。

“我们的父母,家人都在外面。他们会受到迁怒!”

“如果当时忍一忍,也不是不能过去...”

达芙妮带着阿斯托利亚退到了礼堂角落,以免遭受冲撞。她眼睁睁看着场面逐步恶化,人群中不时冒出的言辞越来越偏激,只觉越来越心冷。不久前他们还众志成城说要将霍格沃茨打造成共同的家,一起拼命学习咒语,并肩作战,最终夺回了属于他们的城堡。

忍一忍?他们付出了如此多努力才摆脱乌姆里奇的高压,如今竟宁愿重新过回那样的生活?

“不用惊讶,小迪,人之常情,父母家人,兄弟姊妹,本身就很难割舍,尤其还有着地位力量的召唤,”同她一起站在角落的沈栖桐幽幽叹了一声。刚来时她性格跳脱,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且跃跃欲试,才不到一年,兴许因为肩上的担子太重,这份跳脱劲也没了,“否则你以为,东方南边的沦陷,仅仅是因为敌人的强大吗?”

她冷眼看着挤挤攘攘的人群,现状犹如一面镜子,照出了她回去后的可能:“就连现在,北方照旧有人朝南方叛逃。”

“那你...还要回去吗?”达芙妮认真地问她。自从特殊的最后一个项目后,所有人默契地将争霸赛当作不存在,其他学校校长学生也一一道别。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在全境封锁的情况下是怎么出去的。

他们唯一能肯定的,便是这些学校面临的压力不比霍格沃茨小,甚至更加糟糕。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霍格沃茨依旧在勉力进行着教学,哪怕慢慢地大多数人都发现教授们似乎都憔悴了许多,不再如之前那般强大深不可测,大家也都能齐心装作什么也没发现。

眷恋正常是每个人的本能。

可是外界的消息照旧传来。无论再如何坚定,预言家日报甚至于部分学生家人每天寄来的信件,依然不停挑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直到今天,预言家日报反常地直到下午才出版,用大量篇幅报道了保密法的废除,形容着邓布利多是如何卑鄙可耻地逃脱。这些都是次要的。整整一个版面都是乌姆里奇被挂在魔法部门口的照片。若不是起伏的胸膛和从口型能勉强分辨出的微弱惨叫,很难将挂的这个东西和人联系起来。

可她仍然还是个人,一个还在正常呼吸甚至痛觉都不曾消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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