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 2)

“这个周末,你叫阿姨回来一趟吧!一起吃个饭。”抬头看眼肖玉词,“外面吃,我请。”

曹雁禾眨眼愣了愣,不明所以。

“我请吃饭,当然我做东,做饭不会,请人吃饭还是会的,回头订一家好吃的馆子,带上阿姨,一起吃个饭。”

“不是还有我?我做,外面吃饭特花钱,还没自己做的好吃。”

肖玉词摇摇头,“能一样?我做东请人吃饭还请外援?我就坐沙发等开饭,这么没诚意?”

曹雁禾坐肖玉词床尾上笑了笑,“我又不免费,得花点条件才能请,烹炒煮焖样样都会,你不吃亏。”

“什么条件?说给我听听,看看值不值得我请。”

曹雁禾手指点点唇,笑了笑,“亲我一口,免费给你当外援。”

就知道,猜了个七七八八,曹雁禾孤僻高冷的形象怎么一遇到肖玉词,全颠覆了。

“算了。”肖玉词又弯腰收行李,“我还是订餐馆吧。”

曹雁禾眼睛往下看他,笑出了声,“怎么?不划算?免费帮工都不要?”

“要不起。”肖玉词开玩笑道。

曹雁禾笑了笑,伸手拉他手腕,勾人往自己怀里一坐,头埋进他的劲窝,淡淡一股香,是洗发水的味道,明明都是用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他身上就觉得特好闻,香味特持久。

“那行吧,回头我给她说一声。”声音埋在颈处,闷闷沉沉。

“嗯”肖玉词没动,嗯了一声。

“去了多久回?”

原本想开学前一天回,这会儿心又动摇,想找点回,想见他。

“过完年….初九回。”临时改了回程。

曹雁禾终于抬头看他,握着他的手,手指叉缝握紧,十指扣紧,“好。”唇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枝树杈抵窗沿长,搁玻璃顺势而上,长出形状,半秃独枝,叶也快掉光了,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狼,曹雁禾盯窗外看了眼,天黑更恐怖,一晃眼怪吓人,他突然想到,肖玉词来时还在闷夏,绿植叶茂最盛季节,再一晃眼,全掉了绿,剩光秃秃的枝,心里特拧巴酸涩,总算明白,书里所说,月满思君归,相思可断肠,这一刻,映照了实物。

二十八年来,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也很矫情。

第64章

李绪征脚伤大好,蹦蹦跳跳又一田径天选之人,垮包往后一搭,追人跟风溜似的,“哗”的一下,飞跑老远,精神头又恢复十足,整一活泼好动调皮青年,易感青春流逝,就是跟这一群孩子做对比,才感慨时光飞逝。

卸石膏那天肖玉词也在,扶他右手,跟扶太上皇似的,抬一左手任他撑,一瘸一拐跛脚走,窦莲窗口缴钱,又添些上跌打损伤的药,往皮肤上抹,温手轻揉化开,药效揉进皮肤,血管,再修复骨头,李绪征说她浪费钱,涂也白搭,不管用,身体自个有修复免疫功能,花钱找安慰罢了。

窦莲呸他一声,“你懂什么?人家医生都说管用,你吧嗒吧嗒念叨啥?是你懂医还是医生懂?要不他那位置换你坐?”

李绪征嗤之以鼻,“我才不坐,请我坐我都不乐意坐。”嘴角翘老高,从一至终也没睁眼说句好听话,“就爱忽悠你们这些家长,医院成本往哪儿来?看病还是挂号?挣哪三瓜俩枣?想多了,外头卖二三十的药,搁医院开药单,付钱一看,四五十块,死贵。”

话不无道理,对比一番下来,它药就是贵,窦莲也知价格与外头相比不便宜,接诊到取石膏,医生嘱咐加药单,一套流程,丝毫没给说我不乐意的情况,缴费取药,折转几趟,她路况不熟一路问到底,汗流夹背,喘气声急盛,肖玉词说与她换一换,她来看着李绪征,肖玉词去缴费取药,不行,怎么能再麻烦你,死活不肯,亲自去跑,当即觉得价格太贵,但转念一想,是得花,伤筋动骨隐患多,年少成病,不以为然,中年转为旧疾,时时疼痛难忍,小病转大病。

“一分价钱一分货,又不是街上挑白菜,真抡着给你议价啊?回头带回宿舍,每天都擦。”转头对肖玉词说,“肖老师,麻烦你每天帮我盯着点,这小孩,特翻天,你得多烦心烦心,谢谢了。”

肖玉词陪笑脸呵呵一笑,“好勒,回头搁学校我帮你监督。”

两人意见一致达成,就差拍掌定契,李绪征夹中间,唉声连叹。

取石膏的时间不长,电锯切开,左右对缝,啪嗒一手取下,懈了十多斤的重量,脚上猛地轻巧方便,只是过程咿咿呀呀,吵得肖玉词耳朵疼。

电锯刚上通电,嗡嗡声震动耳鸣,一贴近李绪征打满石膏的腿,他紧冒冷汗,“这..会不会据到肉啊?”

医生是个老手,捡话熟练就来,“不会,我切十几年了,就没切到过肉的,放心。”

李绪征半信半疑,眉头拧作一团散不开的雾,抬头两条细纹,微锁扣眉,“真..真的?”

“真真真。”

也是无语,有见小孩怕哭的,女孩子胆小的,就没见男人怕这怕那?说着手动就来,点面切刀,滋拉一声,刚破一口洞,又听他哼唧一声,表情苦相,“真切不着?”

“真切不着,我切这比那些操手术刀的还稳,保准碰不到你一根毛。”十分笃定。

“我..害怕。”手挥举摆晃,“你等…等会儿,我做个心理准备。”呼了大口气。

医生逗得直乐,“准备好了?”

李绪征点点头,嘴抿紧,“可以了。”

窦莲缴完费,正切一半,进门就见李绪征眼闭抿唇,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也着实搞笑。

“楼下买的水,肖老师,喝点。”白色帆布包,袋量足大,纯白洗得泛黄,折痕显见,她藏于掖下,扭扭捏捏打开拿出一瓶两块钱的矿泉水,脸上笑意盈盈。

肖玉词伸手接下,点头微笑,道了声谢。

“绪征这孩子,从小就养得特皮实,爬树摸鱼,打架斗殴,就没他没有做过的,静不下来,心沉不住,在学校没少给老师添麻烦。”她叹口气又接着说:“他性子不像我,像他爸,好动,特调皮,拎棍往身上抽也不管用,前些年年纪小点还好些,懂得看情绪,我冷脸他就装委屈,生气就逗我笑,不知道青春期还是什么?最近几年特叛逆,你越不让他干的事儿,他非给你对冲,你看这回,腿都弄折,打又打不得,骂又不敢骂,我看网上什么给孩子压力太大跳楼的,自/杀的,抑/郁的,想想都怕,这孩子跟我,也算吃苦,要当初我狠心扔给他爸,也不至于跟我活受罪,没钱没爹的,苦日子也跟着我吃尽,想想也可怜。”

握手交叉垂落于身下,话是对肖玉词说,可是视线都在李绪征身上,原本苦是不与言说,日子缩头是过,抬头也是过,她紧紧巴巴,勒着裤带过日子,养一个李绪征,花了大半生,不婚不嫁,就这么一个崽,念他日子过好,念他出人头地不受欺凌,十几年的白眼日子,过得委屈又哽咽。

对肖玉词说这些,其实有私心,打出一手感情牌,诉苦倒泪,寻点对李绪征的关注,打从进医院第一眼,她就觉得肖玉词十个温柔善解的性子,脱一石膏,没必要来,他偏不,一个电话说到就到,这样的人,心是热的。

“我倒觉得他这性格挺好的。”他说真话,不是假装客套。

“哪里好?惹事生非,成天给自己找麻烦,抡架抽烟样样都来,特难管教。”

“他虽然打架斗殴,但仔细想想,没真的犯过一件事儿?没偷没抢,正儿八经的耍浑,也没学人收什么保护费,他是叛逆了点,但道德底线没丢。”抬眼看李绪征,脚步捎后挪小步,背靠瓷白墙面,“而且他这性格,你要给他扔非洲待一月,也能活,跟谁都上道,三两句就交个朋友,挺好的。”

窦莲眼角才终于露了笑,细纹才显,丝丝纹纹浮起,她噙嘴由内而外的笑。

“回回家长会,挨训的名总有我家李绪征一个,头一回听老师夸,还挺不习惯。”

肖玉词嘴角画弧,笑得眼角弯弯。

南方经地,最属川渝菜红辣一绝,油泼滚肉,亮红味浓,扬昌街边往北上,石砖地凹留有雨缝,捎踩一脚,噗呲冒水,屋是瓦片,怀旧复古的风格,只是这花花绿绿的LED彩色牌灯,实在相符甚远。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