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秒185(2 / 2)

  再后来,南悦斯让她重新拿起画笔,整日开着露营车带她去画画,她便坐在那辆露营车顶上,去画她眼底多姿多彩的世界。

  那时她觉得,她不能不画画。

  就算是失去了一切,她也该继续画画,用色彩来治愈自己,只要能拿起画笔,她就是鲜活的。

  但是。

  南悦斯也死了,在那辆露营车上,血滴落在她的画具上,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耳边。

  再睁开眼的一瞬间,裴慕西眼底的世界色彩开始颠倒,很多颜色在她眼底变成同一种,医生说,因为眼部外伤感染,所以会引起短暂性的色弱,但只要手术后好好调养,以后还是能够正常分辨常用的颜色,不会太影响生活。

  好似全世界的坏事都只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

  那段时间,她觉得她应该不能再画画了,再也不能画了,就算手术后慢慢恢复,但她仍然无法分辨很多种相近色,这对一般人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结果,至少不能算是什么视觉障碍,但对她来说,她很难再画出一幅如之前般色彩丰富的油画,她没办法再去凭自己的眼睛去调色,只能依据经验和其他辅助方式。

  当时的她并未为此感到可惜。

  因为就算她没有发生后天性的色弱,她也不会再画画,那阵子她在医院待了很久,她的外伤严重,精神状态也不够稳定,而孤身一人需要工作的裴斯云,无法无时无刻地照顾她,只能将她放在医院。

  那段时间里,她的耳边总是响起滴落的声音,从未消散,这让她很痛苦,也将她折腾得疲惫不堪。

  她拒绝见客,包括裴斯云。

  只要有人进来,她便会躲在床底下。

  但比赛完赶回来的夏糖每天会在病房门口陪她说十五分钟,整整齐齐十五分钟的话,夏糖从来不是一个话多的小孩,可她还是绞尽脑汁将这十五分钟填满,临走之前还要留一封写了满满当当的话的手写信,从门缝里塞进来给她。

  裴慕西刚开始只是机械地听着,后来也被夏糖话里的情绪感染,有时会和她聊上几句,有时会把那些信收起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在“滴落声”将她折腾得头疼欲裂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

  后来,夏糖又要去外省参加比赛,有很多天不能来探望她,便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将那盆很重很重的绣球花从家里抱过来,还给她留了她最喜欢的漫画。

  在夏糖走了之后。

  裴慕西把花抱了进来,看了信,看了漫画里被夏糖篡改的结局,结局很美好,正如夏糖希望的那样。

  夏糖不会画画,夏糖画画很丑,但裴慕西当时却看了很多遍,好似要看到能够记清漫画上的每一处细节。

  夏糖把代表着“希望”的那盆白色绣球花送给了她。

  夏糖在信里说:

  如果这里让你不开心的话,就逃吧姐姐,逃得远远的,说不定就不会痛了。但是也和我的大提琴一样,我去练吉他练滑板,去做很多很多很多事情,但是我最终也知道大提琴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所以姐姐,你也可以逃一阵子,只要别不回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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