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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艘游轮上,必然藏着位身份贵重的大人物,为了阻止他抵达目的地,不得不潜上游轮开火。

枪声一直都没有停,游轮上的工作人员有人被子弹打中,无助地倒在血泊中。

兰攸紧紧地捂住兰芯的眼睛和耳朵,直面如此血腥的场景,他有些腿软,跪坐在地面上,一时站不起身来。

郁双弓着身子,连忙将他从毫无掩体的大厅中央拉走,却没注意有颗乱飞的子弹朝他的后背而来。

兰攸眼疾手快,将兰芯塞进了郁双怀中,一把推开了他。

他的脑子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想,潜意识里却已经做出了选择,流弹打入他的身体,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兰攸演过许多有关死亡的戏份,却是头一次真正体会到死亡的滋味。

除却开始时被麻痹的疼痛,还有眼前视线恢复时悲痛欲绝的脸。

郁双的脸上被溅到了几滴血迹,他死死压抑着喉咙中的声音,以免怀中的兰芯发觉不对。他狼狈地爬到兰攸的身边,妄图用手堵住他胸口滚滚而流的血液,但显而易见,徒劳无功。

兰攸想他最怕疼了,没想到也有替郁双挡枪子的一天。

他动了动嘴唇,想让郁双把兰芯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惜他太疼了,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力地张张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

郁双停顿的时间太长,兰攸可能会死亡的恐惧让他的胸口疼痛到不停地颤动,被西装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兰芯探出脑袋,很快被郁双摁了回去。

但她已经看见了,耳边不停的金属撞击声,鼻尖弥漫的硝烟味,以及染红了一大片的兰攸。

她挣扎着从郁双的怀中拱出来,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耳边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最初开枪的那人终于被击毙,一双皮鞋停在了他们身边。

“我很抱歉。”与他们拼过桌的詹伯特脱下帽子,深深鞠躬,“但现在紧要的是给他找名医生。”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郁双狠狠地瞪着他,“不然等今天的事情解决后,我不会放过你。”

“我的随行中有位很好的外科医生,先让他来给你的未婚夫看看吧,你们回去后还等着结婚,不是吗?”詹伯特说。

兰攸勉强还留有一丝意识,在彻底晕过去之前,他拍了拍兰芯的手。

他想说“我没事,别担心”,可努力了一番,只能动动嘴唇,遂放弃了。

詹伯特口中的医生在这会匆匆赶来,兰攸的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他默默地想,要是为了郁双搭进去一条命,他真是亏大了!

“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醒来后,兰攸发现他既不在现实世界,也不在小世界,而是身处一不知何处的空间里。系统化作一只光球,停留在他面前,手掌虚握,拿着一话筒戳到他嘴边。

“你在搞什么?”兰攸低头看了眼胸口,伤口已经自愈了,不再鲜血汩汩。他推开话筒,“这是哪儿?”

“休息中转站。”见兰攸不配合,系统没好气地收回话筒,“你知道自己快挂了吗?没事替别人挡什么枪。若不是我反应快,你现在早已一命呜呼了!”

兰攸讶异:“我竟然还没死?”

系统:“……当然没有!”它顿了顿,“所以你为什么要替郁双挡枪?那子弹没瞄着他的致命部位去,他中枪最多是受点轻伤,你扑这一下,好嘞,差点挂掉。”

兰攸眨眨眼:“我哪知道,当时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系统:“我懂了,你这是爱上他了。”

兰攸想也不想地反驳:“不可能!”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乱开,他要是真爱上郁双了,还怎么和郁双提离婚发展第二春!

“你不爱他,为啥要替他挡子弹?”系统振振有词,“承认吧,你就是坠入爱河了。”

“……”兰攸无意再与它争辩,“快送我出去,让我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啊,提到这个,我差点忘了。”系统一拍脑袋,“现在距离你中枪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也就是说你昏迷了两个月。”

兰攸:“这你不早说?!”

“我辛辛苦苦帮你维持着躯体的生机,还要防着你不会死在小世界里,你以为我很容易?两个月是我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了!”

一人一统差点干起架来,最终系统稍逊一筹,它气不过,将兰攸踹出了中转站。

原先热热闹闹准备的婚事因为游轮上的突发意外,不得不中途搁置,兰攸躺在家中,陷入昏迷已有两个月之久。

詹伯特在游轮靠岸后另外联系了世界上最顶级的外科医生,帮助兰攸稳定了生命体征,里里外外的检查显示他已无大碍,然而却迟迟不见他苏醒。

詹伯特向郁家表示了深切的歉意,他的身份特殊,是英国某帮派组织的首领,这次出现在游轮上的持枪者,是他的对手雇佣前来杀他的杀手。没想到此杀手和詹伯特本就有旧怨,行事起来又不计后果,所以牵扯进了许多无辜群众。

郁双冷笑:“既然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又为何坐普通的游轮?詹伯特先生名下的财产应该不计其数,购买一艘专供自己出行的游轮,岂不是更好?”

郁双的态度不好,眼见跟着詹伯特的保镖就要动手,郁大哥头疼地揉揉脑壳,詹伯特坐普通游轮的原因暂且不论,在游轮上发生了枪击事件后,詹伯特的反应其实很快,整艘游轮上也并无死亡,许多看着伤势可怖的,都受了及时治疗,基本上已经痊愈。

唯独兰攸一人,至今未醒。

因此也怪不得郁双着急,他整个人如今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炸.药.桶。

这时,一直在里屋陪着兰攸的兰芯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去拉郁双的衣角:“郁双叔叔,爸爸醒了!”

郁双闻言,甚至顾不得问上一句真假,丢下外屋众人,随着兰芯一起去了里屋。

屋内,兰攸靠着床头,脸色略显苍白,看见郁双慌忙进屋,脚下步伐踉跄,不禁唇角微弯,露出一个笑容:“你走这么着急做什么?”

郁双不由分说地上前搂住他,“你真是吓死我了。”

他的嗓音颤抖,细细听来还有几分哭意,兰攸被他搂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抬眼一瞧,兰芯跟在郁双身后,也是要哭不哭的模样。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郁双手上的力气松了些,兰攸得以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兰芯还在后面呢,别把孩子给吓着。”

“爸爸!”兰芯扑到床边,她年纪小,但经此一事,也体会到了生死的滋味。她在兰攸醒来时就想哭上一通,记挂着要去叫郁双才强忍到现在,这番无需再忍,小姑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

兰攸无奈,让郁双退到一旁,好好地哄了哄兰芯。

他刚醒来,实则还有些精神不济,被一大一小闹了会,便觉得疲惫起来,不多时有医生进来给他做了遍全身检查,松了口气:“人醒来便没什么大问题了,接下来就是要静心休养,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饮食方面也需注意,暂时最好吃得清淡一些。”

医生走后,兰攸睡了一觉醒来,才知道这次他的经历有多凶险。子弹距离他的心脏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因为是在船上,虽然有技术精湛的外科医生,但设备不全,医生也无能为力,若不是他奇迹般地撑着一口气到了岸上,被送进港城最大的医院接受治疗,恐怕他会早早地在游轮上陷入长眠。

“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郁双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给兰攸喂着营养餐,兰芯在他俩身边坐着,也捧着一只碗,吃得正香。

兰攸嘟囔:“以后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

本来两人都会安然无恙,生生被他差点搞出一条人命来。

郁双没听清他的嘀咕,追问了句:“什么?”

“没什么。”兰攸吃饱了,推开面前的碗,往后躺倒,被子拉过头顶,“我困了,要睡觉。”

郁双看了他一会,不言。等兰芯吃完碗里的饭,他顺便关了屋里的灯,牵着兰芯的手离开了房间,“好吧,晚安。”

兰攸在床上继续躺了一周左右,就开始了复健的日子。

即使只是躺了两个多月,想要走路也得从慢慢锻炼开始。他没想到有天他会有和郁双一样的遭遇,扶着郁双的胳膊,兰攸一步步挪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兰攸快要完全能够正常走路时,郁宅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之前筹办郁双的婚事期间,郁父郁母在家待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兰攸昏迷,婚事被搁置,老两口在家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便继续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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