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人生的十字路口1(1 / 2)

安康县,供销社职工宿舍大院。

眼前热闹喜庆的画面,让一旁的秦安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此刻,他的脑袋已经搅成了浆糊。

心电仪发出的那声急促声响,不是宣告着他的死亡吗?

旁边这敲锣打鼓的迎亲队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地府吗?

是谁在结婚?

“就一辆自行车,其他彩礼呢?”

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迎亲队伍的喜庆。

也让秦安的思绪被她吸引过去。

他的视野里,一个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不是他那位尖酸刻薄的丈母娘吗?

她怎么在这?

难道她也下来了?

心里有点巨爽是怎么回事?

“都有,都有。”

随即,又有别人的声音响起,陌生中带着熟悉。

秦安刚刚起伏的心绪,猛地一震。

这是他大伯的声音。

他似乎很久没听过亲人的声音了。

孤零零的被扔在养老院等死,不,他好像真的死过一次了。

心神震荡之下,原本如第三者般的视野,瞬间变回了第一视角。

原来这场婚礼的主角,是他。

这情形,不正是四十年前他迎亲时的场景嘛!

难道,他回来了?

回到四十年前了?

“这不是婚礼办得太急了嘛,三转一响可都是大件,总要花点时间准备。

我保证,一年之内,一定给两个孩子把该有的彩礼都置办上。”

他大伯腆着脸笑着解释一句,同时便要将手中的香烟散给新娘那边的人。

“不行!今天没看到剩下的两转一响,谁也带不走我家姑娘!”

黄秋华一把拍掉,自家小子伸过去,打算接烟的手。

这兔崽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他姐这些彩礼,还不是要留给他的。

要按秦安大伯的说法,等后边再买,他能捞个屁。

“亲家,这是不是有点……急促了。”

秦安大伯笑容有些僵硬起来,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克制。

两个小孩,从相识到结婚,连半个月时间都不到。

是,她家姑娘很优秀,城里户口,供销社员工,可自家小孩也不差啊。

人长得俊不说,干活还勤快,女方进了家门,肯定是大小姐的活法。

而且,他们要求的彩礼可不少啊,一般农家结婚哪有这些讲究。

但为了配上姑娘城里人的身份,他们家也是没有一点含糊就答应了。

钱还算好说,作为安康县分田到户的试点公社,林后公社去年就开始推进这一政策。

而秦安所在的北岭大队,更是最先响应的生产大队。

在大队书记的协调之下,更是在他的带领之下,北岭大队除了必要的口粮田外,还搞起了经济种植。

每户人家,最少也种上了一亩烟田,那收入真是嘎嘎上涨。

尝到甜头的大伙儿,还准备着今年要扩大烟田种植规模。

所以,对于“三转一响”的彩礼,秦安家里是拿的出这个钱的。

只不过,买这些大件,不仅要有钱,你还得有票。

不仅要有票,你还得有工业券。

他们家不是职工家庭,没有单位来发放这些票券,所以只能去借,去换,去买。

可这并非一时半会儿能凑齐的。

能在今天拿出一辆自行车,这已经够速度了。

“这还叫急?合着过去十几天你们就干坐着呗!”

黄秋华抽来一把板凳,横着院门坐下。

“想娶我家闺女,就把剩下的彩礼拿出来。

还有,这吉时可是我托人算好的,你们办事不利索耽误了,不能没个说法。”

听到这女人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秦安大伯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只是,瞅见旁边傻愣着的秦安,心里却是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傻小子,被人家姑娘迷得五迷三道。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该花的钱花了,该欠的人情也欠了。

九十九拜都下去了,难不成还差这最后一拜吗?

强挤出一抹微笑,秦安大伯只能耐下心来道:“亲家可有什么说道?”

“你们家的田转十亩过来。”

分田到户后,土地据说是能够流转的,但这事没先例啊!

退一步来说,两家结亲后,不算外人。

秦安家的田分点给她种,那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别人应该没什么可说道。

但,也不是这样狮子大开口的。

北岭大队的土地摊开来分,人均也就一亩左右。

秦安一家拢共才四亩不到的田地,她上下嘴唇一碰就要十亩,她怎么开得了口?

“哼,就这点彩礼还磨磨唧唧,这婚还结不结了?”

这时候,等不到人来敲门的新娘子黄淑慧,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院子里来了。

作为供销社一枝花,这颜值还是挺能打的。

原本不少人都心疼秦安这边,可看到了黄淑慧后,立马就不这么想了。

娶个天仙一样的老婆,三转一响多吗?十亩良田多吗?

不是自己出,当然不多了。

当即就有人开始瞎起哄来,可是让黄家母女的嚣张气焰,顶到天上去了。

见情况不妙,秦安大伯不由得抹了把额头的虚汗。

看来今天不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怕是收不了场了。

“我再去想想办……”

秦安大伯刚打算去县邮电局往大队挂个电话,准备和家那边的人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谁知,话还没说完,秦安却是伸手拉住了他。

黄淑慧的出现,彻彻底底将秦安拉回到了现实。

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秦安脑海里回荡的却是,上一世气到他中风瘫痪的那个真相。

三个孩子三个爸,就是没有一个是他亲生的。

甚至在被他撞破真相后,黄淑慧居然伙同那些情夫,把他一点点攒出来的家底算计得干干净净。

最后,更是将偏瘫的他,扔到了犄角旮旯的养老院去等死。

不,他已经是死过一回了。

再次看到这张脸,此刻的秦安,心中只剩厌恶。

“这婚,没办法结了。”

“安子,你别冲动,有大伯在。” 秦安的神色把他大伯吓坏了,他从没看过老实巴交的孩子,流露出那种怨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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