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救俘虏近千人58（2 / 2）

方姨拿炙烤好的羊腿递给奚名茗，担心道：“小娘子，吃点东西吧。”

奚名茗不喜被叫“宗主”，方姨更没法开口叫她的名儿，最后折中，采用中原未婚女子的称呼“小娘子”。

“哦。”

奚名茗接过食物，默默啃肉，满嘴油腻全然不顾，浑身写满生无可恋。

不远处，乌泱泱衣衫褴褛的人群，分成多个圈圈，各自围着火堆。

直到亲见奚名茗愿意吃他们烤好的羊腿，似乎终于安心，开始朝食物发起凶猛进攻。

近千人的队伍，没一人不是狼吞虎咽，可见大家都饿到了极致。

即便饿到这种程度，奚名茗没动口前，这些人哪怕再馋涎欲滴，竟能集体强忍饥饿。

奚名茗见状，既心酸，更心梗。

任谁！

前脚苦忍十五年才解决极端犯罪组织，身心放松不到一个月，一路唱着小曲就小酒，以为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突遇车队。

这不是普通车队。

突厥人上个月南下洗劫中原，连下多城，所过之地十室九空，几近寸草不生。

财物抢得太多。

东突厥始毕可汗遣小队先行一步，分批次护送抢夺财物返回郁督军山牙帐。

“始毕可汗围雁门啊。”

奚名茗凝望南方，双眸沧桑，“隋大业十一年啊。”

奚名茗拎着羊腿站起来，夕阳下长身玉立，言语幽幽。

“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尽在眼前。杨广，如果你知道丧钟已响，是不是不再醉生梦死？”

三征高丽，不管时机，不顾民生。瞎指挥失败返回；吃苦了返朝；高丽稍微服软，立即还朝。次次不能尽全功。

这一路消耗的兵卒、举国供奉粮草军备，全活该吗？

“对此刻在雁门郡拼死保护你的部将兵卒，你是否愿意兑现承诺，不再敷衍？”

“……是不是愿意睁眼看看你脚底匍匐的庶民？”

奚名茗的话方姨听不懂，杨广这个人名她更不知道，可“丧钟已响”四个字，她听懂了。

方姨很仓皇，“小娘子，我们在西域生活十多年，西域人对中原，不是……不是很……”

很什么呢？

很向往？

也惧怕？

如同后世小国子民对超级大国的憧憬与敬畏？

“是啊，很仰慕。”

奚名茗苦笑，不知是给方姨解释，还是努力梳理记忆里浅薄零星的历史常识。

“自隋采取长孙晟【远交近攻、离强合弱】策略，成功分裂突厥汗国。西突厥步迦可汗整合诸部，于开皇二十年进犯隋朝。”

“隋文帝派晋王杨广、尚书右仆射杨素等人领兵反击，大将史万岁与长孙晟分别重创突厥大军。此一胜。”

“不到两年，也就是隋文帝仁寿二年。步迦可汗渡黄河，入并州，俘获启民可汗治下大量人口、牲畜。杨素出兵，再败突厥军，夺回被掠夺人口和牲畜。此二胜。”

“启民可汗公开表态，愿千世万代永为隋臣。”

可惜杨广太疯癫，隋朝太短命。

“隋在草原四处点火，部落纷纷反叛，如铁勒、仆骨等十余部投奔启民可汗，步迦可汗再无力回天。”

“西域突厥泥利可汗被铁勒部击败，战死。启民可汗趁机北上接管漠北之地并整合诸部，成为新的东突厥之主。”

“泥利可汗之子泥厥处罗可汗占据西突厥领地，他性情残暴，治国无方，国内多有反叛。铁勒各部揭竿而起 ，打败泥厥处罗可汗建立铁勒汗国，西突厥势力急速衰弱。”

奚名茗讲述时，十几名瘦骨嶙峋的男子渐渐凑过来。他们不敢靠太近，在能听清奚名茗声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奚名茗仰头望天，一身萧索：“方姨，我们在西域生活的十五年，是隋朝最后的辉煌。”